小僮端着几个碟盏出门,郭偕将手中的纸包放下,眸中隐透一丝失意。
才在床边坐下,躺着的人便闻听动静睁眼,眸中似蒙了层轻雾般,话音含糊:“什么时辰了……你怎才回?”
郭偕轻声:“衙中有事耽搁了……”回眸望望桌上的纸包:“我顺路去桃云斋买了些糕点回来,彼处人多,等待略费时。”
“桃云斋!”那人眸光忽一亮,一瞬却又暗下:“然我现下实是吃不下……”竟显懊恼。
一手抚上他光洁的额头,郭偕语出宽慰:“无妨,明日再吃。”
“嗯——嗯!”那人用力点点头,眨了几下干涩的双眼,忽似想起什么,面泛赧晕:“那……有一事……我……”吞吐着转开眸光,“今后无人时,可否唤你阿偕,因……因这般……”
“好!”郭偕笑着打断他。
第四十七章
年前最后一回大朝,眼下无事端,况且佳节即临,群臣自体上意,多为无事奏。
一下朝,张仲越就唤住了枢密使丁知白,二人心照不宣,刻意慢走几步落于众人后。
“张相公是欲与在下一议北猷局势?”丁知白开门见山。
张仲越点头,道出己忧:“文仲(丁知白字)在枢密,当也闻悉了北朝之变,猷主病情每况日下本是意料中,只此时令楚、齐二王出京远驻边陲,尤其齐王霍阑显本是众望所归的储君,不得不说此举出人意料。若是最终储位旁落,与我大熙恐非幸事。”
丁知白另有所见:“张相公所虑虽不无道理,只若当下便断言猷主不欲传位齐王恐过早,毕竟齐、楚二王手握重兵,猷主戒心太重,以在下薄见,不到万不得已,他当是不会公然立储,当下令二王出京,是防他二人待候不及,拥兵自举。再说如今齐王远驻西疆,楚王则据西南,二人遥相对峙,互为忌惮而不敢轻举妄动,才中猷主下怀。”
“若是这般,”张仲越露惑,“则猷主就未曾想过,他身后此局当如何破?”
丁知白摇头:“此实难说,或是他已有后计,然我更偏信于,设下此局只是其人私心作祟,并未顾虑过后果,须知这世间总不乏权欲熏心者,为一己之安便弃天下安危与百姓福祉不顾。”自一捋须:“不过于吾等而言,当下之急,是若齐王不能继位,当如何应对?”回看了眼殿中,“趁时尚早,你我不妨一道入内,与上细论一回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