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友?暗嗤一声,郭偕满心鄙夷:所谓端君子之仪尽行败德之事,指的就是他邵景珩这等败类!狎妓便狎妓,定要寻个冠冕的由头,做而不敢担,教人不齿!眼皮一跳,便决意戳穿他这无耻嘴脸,当下端正笑意:“甚巧,吾也要去往南城聚友,不如同行?”
面色微变,邵景珩果是极力推拒,但言时辰尚早,不急赶路,又道未曾骑马,赶不上其人云云,一时倒令郭偕无从反驳。正是懊恼,却听他言语戛止,目光越过自己肩头向后探去,面色竟是冷峻。诧异回头,郭偕立时一惊——那随人潮缓慢向此游荡来的二人,真真切切,竟是当朝天子穆昀祈与猷国来使霍阑显!
这般巧?郭偕脑中千百个念头闪过——这邵某人怎知官家要来?难道一早知情在此恭候?然若这般,又何须鬼祟掩饰?还是……有阴谋??这一想,心顿提起数寸,目光警惕盯着其人。
邵景珩自不知他所想,凝眉盯着彼处,一时竟还似怀忿。少顷,忽然迈步前去。郭偕一惊,忙随上。
穆昀祈与霍阑显当下正要进入一处馆阁,却被倏然现身之人拦下,自为不悦。邵景珩却不管败兴于否,开口就劝天子回宫。当着外臣的面,穆昀祈难堪却无从反驳,一时唯凝眉置气,却偏不肯应允。见他无动于衷,邵景珩索性也不再多言,但自默立挡住去路。
正是人来客往时,妓馆门前,君臣二人却如沉默的斗鹅般针锋对峙,令人侧目。
终究还是霍阑显赔笑上前:“邵殿帅直言敢谏,不阿刚正,在下佩服!”一揖过后,揽下罪责:“今夜是在下斗胆邀了你家郎君出来,一道探访民情(郭偕强忍才未嗤出声),看看你南朝的民生风物,回去好向我主禀述,却未想此举确多不妥,只是出已出来,走这一路,郎君难免热乏。”抬手一指向内:“吾看这馆中清雅,就入内歇一阵,再由殿帅亲自护驾归返,可好?”
邵景珩稍沉吟,竟还果真让开了身:“方才是在下唐突,贵使所言极是,郎君先入内歇息罢。”
穆昀祈脸色这才缓和几分,只瞥见邵景珩身后的郭偕,又一蹙眉:“你……也来?”
郭偕忙知趣叉手:“臣本是去往南城会友,方才巧遇邵殿帅,遂才……”
“如此便去罢。” 穆昀祈挥手似送瘟神般打断之,便领一干人进馆去了。
郭偕再度上马,脑中却止不住想入非非:一君一臣一外使,三人一道上妓馆,这场景想来就诡异……且说,官家与霍阑显看去倒是交情匪浅,便难怪邵景珩恼火:自怕这胡人暗中诋毁他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