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厢出了门,一眼见得郭偕的枣红大马,脚步踉跄之人竟是不假思索爬坐上去。郭偕见下顿为难——一匹马两人骑上岂不怪异?原应教郭俭去雇辆车!然当下任他如何劝说,马上人恁是抱紧缰绳不肯下来,还道有马可骑却偏要费钱雇车,实乃多此一举!言罢已策马迈步。

看他摇摇晃晃,两回险些滑下马背,郭偕实是心惊肉跳,无奈劝他不下,当街拉扯又不可,且那人酒醉不定还如何胡言乱语,踌躇过后,只得一咬牙,翻身上马,二人前后坐了,匆匆扬鞭上路。

月色清好,微风拂面,郭偕一路却无端觉热,思来或是饮酒之故。偏生那人还不时晃动身子,动辄蹭到他,便令那怪异的燥热感又甚一重。

悄自向后挪几寸,郭偕仰头深吸一气,欲一压胸中的躁闷,却不想下一瞬,一股熟悉的幽香巧沁入脾,倏忽似又见得香烟袅绕中那清雅秀挺的身影,感悟佛理之余,回眸一笑,乱人心曲!

“唔……”前面原已昏沉之人乍回眸,“作甚?”

郭偕一怔,垂眸才见,自己一手不知何时已搭上他肩。慌乱收回,心思一转:“你……今日怎穿了这身?”说的是他那身熏过香的新袍。

彼者痴笑:“今日去严家,我本是特意做了这衣裳,且怕沾染家中的咸鱼腌菜之味,又熏了香……”

半晌无言,荀渺重归混沌,眼前景物朦胧,恍惚间却闻耳边人声:“青色衬人轻浮,于你不宜,今后还是少用……”

不宜?荀渺闻此大不悦:明明周遭之人、连公主也说好,他却道什么不宜,怕不是妒忌罢?欲回嘲他几句,偏生喉干舌燥眼皮沉,好容易张嘴,却只发出一声轻哼,似应答。不知何时,意识渐散,竟仰身向后靠去,只觉背抵一宽阔之物,那物刹那向后挪了挪,旋即便稳下,坚实似堵墙般,令人心安。

心头一轻,荀渺放任神志向混沌处游离……

尚不深的夜色里,二人一马,徐徐穿行在灯火阑珊的闹市,引人侧目。

第十九章

殿中清静,此刻无暑气侵身,亦无虫喧蝉鸣滋扰,郭偕站着便有些昏昏然,却又不得不勉力振作,静待圣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