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偕才迈步,忽听身后极怪的数声“咕咕”,随后是“咚”一声,似有何物坠地。下意识回头,见宋老学士一脸惶急看着掉落的匣子,身边的黄门则俯身贴地,似找寻何物。正诧异,眼角余光忽见一抹青绿闪过,直扑他裤脚而来!不及多思,郭偕抬脚踩去,便听极轻的“叽咕”一声,之后再无动静。
前方数道目光乍然汇聚他一身,利如刀剑,骇得郭偕胸口数下猛跳,不知所措。
“快快松脚!”宋老学士惊呼着扑前。
郭偕依言,却为时已晚,脚下那物,已成一坨绿中透红的烂泥。
“你……你……竟害死我这……这……”宋衍脸色煞白,抬起抖索不止的手指着始作俑者,言辞断续,痛心疾首乃如丧考妣。
“我……”郭偕面色如灰,脱口而出:“我赔!”
“赔??”老者极怒反笑:“此是老朽专程令人由千里外寻回的……“气急下声音都发颤:“金丝南蛙!乃健脑益智、平肝养气、抗衰驻颜、延年益寿之百里挑一之神物,你如何赔?”
“金丝南蛙?”郭偕一怔,“这……我却从未听闻,且……”垂眸瞧了眼地下那物,一脸惘然:“金丝?……此物乃是青色啊!”
“荒谬!”老者一拂袖,气得银须倒竖,“金丝南蛙便定然是金的么?照此说,“红颜”必是红的?老朽家中有婢唤彩娥者,难不成还是个日日穿红着绿,一身锦彩的七色之人?简直荒谬!”
“这……”郭偕语塞,万般无奈叹了气,“郭某并非此意……还烦学士告知此物何处可得,郭某定谋来相赔。”
宋衍抚须,看去不屑:“罢,你既成竹在胸,老朽便告诉你,此蛙出自岭南深山,乃万里选一之物!”
方才尚是百里挑一,眨眼却又成了万中求一。郭偕暗自苦笑,却万不敢言出。
“怎了,这便生退意了?方才不是信誓旦旦么?”老者一嗤,嘴角吊出一抹险恶色。
“宋学士息怒。”此回出言的是邵景珩。其人一副息事宁人状:“邵某以为,这金丝南蛙虽稀有,但只不吝钱财人力,也未必难得。郭将军家中乃京师大贾,钱财人力皆是丰足,因而只需宽限他些时日,谋来此蛙并非难事。”转而一瞥向郭偕,“郭将军,你说是么?”
郭偕一怔,未及出言,却见宋衍已点头:“好!你既夸下海口,老朽便许你半月,且你是无心之失,老朽也不为难于你,以一罚百便免了,但损一赔十即可!半月后,你但送来金丝南蛙十只,则今日之事,便一笔购销。”言罢不容他再多言,转头往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