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悯生皱着眉头撑开了手边的窗子,却忘了外面的风雪正大,窗子一打开,寒风夹着瑞雪猛得吹进来,将谢渊的书房吹的满地纸张。
这使得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虽来此,却没想毁了人的书房,于是赵悯生就又探出身去关。
只是哪想那窗子老旧,稍一推开竟就关不上了,就像他与谢渊一样。
“至于做到如此程度吗?堂堂九千岁,坐拥江山,却不肯花钱换个窗子。”赵悯生回过头去,瞧着一旁的小桂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我就要知道你们督公的老底了,你还敢站在这里,你就不怕那密室之中也有你的什么罪证?”
小桂子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原地微微欠身,给人行了一礼。
赵悯生瞧着他这木讷的样子,不免嗤笑一声,不愧是谢渊调/教出来的人,一举一动都跟他一个模样。
窗子大敞着,冷风从中吹到室内来,赵悯生不禁将身上的衣袍裹的更紧了些。遥想当年,他母妃自戕以后,赵悯生穿过的第一件大氅就是谢渊的,有些薄,上面还带着谢渊身上那股香的过分的味道。
那件大氅他虽然很不喜欢,但却还是一直留到了现在,不得不承认,自母妃死后谢渊是唯一一个会关心他冷暖的人。
想到这里,赵悯生有些倔强的别过头去,偷偷红了眼眶。
他没让小桂子跟着,而是吸了吸鼻子,一个人走进了那间密室,那里面没有窗子,暗的很。
赵悯生手忙脚乱的燃上一支蜡烛,却在重获光明的时候,不经意的打翻了桌上的一摞画像,纸张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画的却全都是一个人。
从开始时所画的喝茶,下棋,读书写字,到后面只剩下单一的背影,这些画像的笔触,赵悯生很熟悉,画中的人就更熟悉了。
赵悯生从来都不知道,谢渊究竟是什么时候,以怎么样的心情,偷偷的画了这么多自己。
将这些画一一拾起放好,赵悯生又在手边发现了一个小箱子,金丝楠木刻着精巧的花纹,谢渊平日里过的节俭,在谢府很少能看见这么精细的东西。
赵悯生小心翼翼的将那箱子打开,里面的物品不多,却一应摆放的整整齐齐,有他少不经事时生气摔断的毛笔,几年前用旧的香囊,写坏以后丢掉的字帖。
除此之外,便是一叠被整齐排列着的平安符,瞧着样子应当是在京郊的青石寺中求来的,那寺里香火很旺,每年都有很多百姓前去求签,谢渊会去也并不意外,只是赵悯生从来都没想过,谢渊会是个信这种事的人。
赵悯生轻手轻脚的将那一个个小布包打开,每一个的里面都放着一张小纸条,悯生安康。
笔触由青涩逐渐熟稔,最下面的因为存放的时间太长,纸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字迹也不是赵悯生所熟悉的,看上去已经写了有许多年了。
这一屋子的东西,简直就像是谢渊的一个陈列馆,赵悯生看着看着,整个人忽然便有些颓了,视线一模糊,他便整个人捧着箱子跌坐在地上。
小桂子面色平静的站在门外,等着人出来,却猛得听见什么东西被砸到墙上一般,“砰”的一声,而后就是赵悯生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