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熙在这边翻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裴沨路过看到,就问他:“怎么了?”

“没事。”许时熙摇摇头,去化妆间换衣服接着拍后面的戏。

陆逐鸣始终觉得很荒唐,认为季见深是在跟他开一个荒诞不经的玩笑。

能够看到所有人身上的恶意,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季见深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搭理他,那晚从酒店回去后一连十几天都没出过家门,陆逐鸣一开始以为他是趁着晚上没人注意才出去作案,后来连续蹲点,才发现这个人是真的不出门,活得几乎是悄无声息。

十五天后的那个中午,陆逐鸣在家里吃饭,终于听到对门好像有门锁响动的声音,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好就起身去看,果然是季见深出来了,推开门时两个人都差点被对方吓到。

季见深是没防备对面突然有人出来,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陆逐鸣则是被季见深的狼狈样吓到了。

他瘦得厉害,手腕细不可握,面颊苍白眼窝深陷,半个多月没有修剪过的头发微长,快要挡住眼睛,身上的衣服也不复先前的精致。

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乍一对上视线,像看到了一双死人的眼睛,没有任何活气。

刚开始一起拍戏时,裴沨还经常会被许时熙影响到,因为很难分开戏里戏外,到现在却完全不会混淆了,他能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眼前的到底应该是谁,而自己面对他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许时熙只需要给他一个眼神或者动作当成信号,他就能很快地入戏。

“陆警官,”季见深忽然扯出一个笑来,这个笑容几乎让人瘆得慌,尤其是在冷色的楼道灯光下,“原来你也是一样的。”

陆逐鸣刚搬来时,季见深其实对他是有印象的,原因无他,陆逐鸣身上的颜色实在是太明亮了,像是能驱散一切阴霾的曦光,可现在却变了,也开始有了浑浊的底色,像是一点点增加了灰度。

其实季见深在小时候也并不能看到这些,还是在高中的某一天,眼前的世界突然颠覆,曾经在学校里欺凌过他的那些人,颜色污浊不堪,只偶尔能看到一丁点儿的亮色。深夜里回家时他走在偏僻的街上,撞见尾随年轻女孩的变态,颜色脏得令人作呕,还有抢劫别人救命钱的劫匪,双手已经成了浓重的黑色。

他才发现原来恶意有时如此昭然若揭。

“你屋里是什么?”季见深还没来得及关上家门,陆逐鸣匆匆一眼,瞥见一抹猩红。

“是我刚画好的一副画,陆警官对这些也感兴趣么?”季见深平静无波。

陆逐鸣将信将疑,正要开口说话,局里突然打来电话,他匆忙转身想回去拿电瓶车钥匙去警局,不小心碰到季见深拿在手里的书,摊开摔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陆逐鸣俯身帮他捡起来,刚好翻到被季见深折起一角的那页,上面有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