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台门响了一声,接着客厅里的电视被人打开,许时熙缓了口气,起身去收拾东西。
他拿回来的是个空箱子,打算带点常穿的衣服和要用的东西走,秋冬的衣服都比较厚,随便装了几件箱子里就已经满了一半,还有桌上的书,许时熙回头看了一眼,不打算再带。
“去哪儿?”裴沨按住他要扣行李箱的手。
“我出去住吧,早上走得太早,吵你们休息。”许时熙说。
“这不是你家么?”裴沨不想让他为了躲自己,最后连家都不能回。
他只是个不该留在这里的人,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想把许老爷子的亲人还给他,但他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再努力也无济于事,甚至还不如裴诺诺,至少能让老人高兴。
“是我错了,”许时熙推开他的手,“不是什么都能替代的。”他把那间小院当成了自己的家,差点忘了他只是冒名顶替,还怎么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待下去。
裴沨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外面还下着暴雨,他挡在门前不让许时熙离开。
“试着分开几天不行么?”许时熙想推开他一点,却没能推动,手刚碰到裴沨的胳膊,就被拉过去抱在怀里。
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笼罩上来,一瞬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许时熙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手指攥紧了他后背的衣料,太过用力攥得几乎发皱,窗外雨声急骤,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面前的人是温暖的。
短暂地挣扎了几秒,许时熙骤然松开手,绕过他朝外面走,刚按下一点门把手又被重新搂住。
傍晚刚下飞机时胃就不太舒服,有些胀痛,再加上回来这一阵情绪波动,胃里不停地翻涌,许时熙放下箱子,回头走到卫生间,推开门撑在马桶边干呕了一阵,吐出一滩清水,嗓子原本就干涩,现在更像有玻璃碎片划过一样,疼得几乎无法吞咽。
裴沨匆忙跟着进来,拦着没让他锁门,在一旁不敢乱碰,低头看着他浑身轻微地打着颤,本来就苍白的脸色一瞬间透明得像轻薄的纸。
“为什么会一直吐?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怎么说?”裴沨抱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摸到他胳膊都因为出汗显得沁凉。
许时熙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是化不开的复杂情绪,他才发觉到有个人早就烙进了他的每一寸灵魂和骨头里,想要剥离出去,就像带走了他半条命和在这个陌生世界活着的全部意义。
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他摸着还挂着脖子上的那把小钥匙,原来只要是人就都会变的,哪怕是在虚构的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