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又回到一团死水,直到半月后,大伯领了个遗孤过来。
“前几日我从前线回,陆陆续续给死去的兄弟们挨家挨户发放抚恤,有一家只剩下这个孩子。老三,思来想去,你家最适合收养。”
鹤之邱朝大哥身后看去,是个六七岁的男孩,模样清俊,让他不由想到年纪相仿的鹤安,他点点头应了。
两人避开去一旁商量,让人叫来鹤婉恣。
初秋暑意未消,鹤婉恣来时鼻尖沁出密汗,春桃给她擦着。
她一偏头,便看到树后走出来一个男孩,树影斑驳,稀疏的光点印在脸上,眉眼清隽,睫毛很长,眼瞳是暗金琥珀色,见她望过来,唇角微扬,整个人透出阳光清逸的味道。
鹤婉恣一下就看呆了,好精致漂亮的一张脸。
他走过来,垂在肩上的头发轻轻跃动,看起来很松软,“我叫凌白。”
鹤婉恣还未作答,父亲和大伯过来了。
“婉恣,我同你大伯商量,决心先收养这孩子,你和他年纪相仿,前面一段日子你要多照顾他,就像待自己的弟弟一样。”
说到弟弟两字,鹤之邱眼神微暗,鹤安和凌白在他心里自是全然不同。
一个是亲骨肉,一个是大哥为了抚恤属下,稳固人心才收养的。鹤家不养闲人,凌白这孩子体质不行,不是练武的料,这才送来他府上看能不能往仕途发展,若表现不错,后面大可收为义子,运用得当能担大用。
凌白温顺恭敬地行礼致谢,鹤之邱微点头,这孩子看起来乖巧懂事,又嘱咐几句,两人离去。
父亲说要像待自己的弟弟一样,鹤婉恣想到那些受过的冤枉,再看凌白,蹙着眉并不愿搭理。
倒是凌白主动亲近,“姐姐,我有礼物送给你。”
那声姐姐叫得软软的,鹤婉恣暗自腹诽,还带了礼物,看来果然和鹤安一样,都是小小年纪就心机很重。
见鹤婉恣抬步就走,凌白丝毫不恼,从袖里拿出一个竹蜻蜓,双手一搓,往前轻送,竹蜻蜓旋转升空,落在鹤婉恣跟前。
她下意识接住摇摇欲坠的竹蜻蜓,回过头来。
几番冷淡,凌白仍是笑着的,唇红齿白,“姐姐,这个送给你了,以后我能陪着你玩。”
鹤婉恣知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对凌白的话嗤之以鼻,“鹤府不养闲人,用不了两日父亲就会送你去学堂,府上还有两位先生,额外的学习你也跑不掉,玩就不要想了。”
“我偷偷带你玩。”凌白压低声音,陡然凑近。
鹤婉恣望着靠近的脸,呼吸一滞,他的皮肤细腻瓷白不说,在这热意里依旧清爽,没有一点汗珠,“你——,小心我去同父亲说。”
这个凌白在父亲面前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在她这里竟然撺掇着要带她玩,果然是没安好心。
“姐姐。”凌白仍软软叫着姐姐,甚至还带了点委屈,“你不是总想试试,别的小孩玩的那些吗?纸鸢、玩偶、蝴蝶、小鱼,我都可以送给你。”
鹤婉恣听得心动,也愈发心生防备,“我不要。”
下午学完书画,回屋便看到一个水桶,里面游着几条色彩斑斓的鱼,见着她,还吐了口水。
春桃笑盈盈的:“小姐,是凌白送来的,老爷也安排好他的住处了,就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