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在鬼神这种充满玄学的概念面前,再健壮的腱子肉都要往旁边靠。

譬如说,这个紧紧抓着林纳海、把头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贺百川,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林纳海发现贺百川这个人其实真的很好琢磨。

他从练习生开始,身份便与空降兵这三个字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刚进入公司就被安排到了预备出道组,也因此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所以他习惯了谨慎说话,努力兼顾着周遭所有人的情绪,为了能融入集体,林纳海总是下意识地去做那个打开局面、活络气氛的人,锻炼出了非常强大的同理心。

这也是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融入到集体的根本凭证。

但时间长了,也会很累。

然而贺百川跟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虽然说贺百川的脑回路也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林纳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像他这种,不需要揣测、更不需要付出相应的计算心力去相处的人了。

所以即使两人总是吵架,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跟贺百川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最放松最真实的时候。

林纳海单手插进贺百川的发丝,安抚性地揉了揉,“不怕不怕,一阵风而已,吹会就停了。”

“答应我一件事。”贺百川抓住他的手。

“你说你说。”林纳海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听陶营说,鬼屋里的鬼还会追着玩家跑一段距离。”贺百川说,“如果我们两个分到一组,你被鬼缠上的话……”

被缠上之后要怎样?

林纳海被他弄得有点紧张。

“你如果被鬼缠上,就拖住它,好为我争取逃跑的时间。”贺百川一脸真挚。

林纳海:“……”

码垛!我凭什么?!

“你想都不想要。”他卷着被子转过身,恶声恶气地说道,“到时候我就带着鬼去找你,上厕所都跟着你,天天晚上趴在你床头看着你!”

他越说越气不过。

贺百川说得这是人话吗?!

“不是啊,反正你都已经被缠上了。”贺百川皱眉跟他讲道理,“为什么还要拖一个无辜的人共沉沦?”

林纳海捂上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如果是你被缠上怎么办?”他幽幽地扭过头。

“我怎么可能被缠上?”贺百川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鬼要抓肯定抓你这种跑得慢的,我这样的它追不上。”

林纳海:呵。

考虑得真全面。

“如果我就是鬼呢?”他又问,“这样总没人挡在你前面了吧?”

“你为什么会是鬼?”贺百川皱眉。

“人死了就会变成鬼啊。”林纳海说得理所当然。

“那天堂岂不是很空荡?”贺百川反问。

他今天爬山的时候还在寺庙里许愿了,希望成员们死了之后,还能在天堂延续bhole的缘分,继续做一群快乐的打工人。

所以林纳海怎么可能独自变成鬼?

“也对。”林纳海就这么被轻易说服了。

他往下缩缩身子,结果脚不知道蹭到了哪里,毛茸茸的触感登时传来,他下意识抽回脚,又试探性地去碰了碰。

“什么东西,痒死了。”林纳海说着便伸手去摸。

贺百川不明就里地往旁边挪了挪。

几秒钟后。

还没等林纳海摸到,整个人就被贺百川粗暴地压在了身下,两只手被反扣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懵了一瞬,旋即皱眉,“贺百川你有病吧?”

贺百川跨坐在他的身上,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谁让你去看的?”

“破玩意儿谁稀罕看?!”林纳海拼命冲他蹬腿。

“啪——”

卧室的灯应声打开。

“你们俩出来……”程盎阳的话说了半截就咽回去了了,他望着在床上纠缠不清的两个人,良久,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哎哟年轻就好,放心啊,哥啥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不是啊队长!”林纳海急切地想要开口辩解。

但不及程盎阳离开的脚步快。

紧接着,门又开了。

“啪——”

程盎阳很贴心地给他们关了灯。

林纳海:“……”

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你到底要干嘛!”他愤愤地看着贺百川,“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人?!”

“哎呀你管不着。”贺百川蛮不讲理地扯过被子把他的脑袋蒙住,然后又不放心地多缠了几圈。

直到把林纳海的声音湮灭在空气中后,他才噔噔噔窜下床,扛起自己那个患有肢端肥大症的熊,扔进了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