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丽子看了眼自己仪态优雅的儿子，她观察细致，修罗丸似乎隐有心事，丽子看了眼夜一桌案边堆成一个小柱子的饭碗，夜一的便装摊在地上，一只鼓着肚子的黑猫四仰八叉地躺在丽子的手边。

丽子揉了揉猫肚子，猫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猫爪搭在丽子手背上——继续揉母亲。丽子看了眼猫尾巴都不动了的黑猫，柔声唤了一声：“夫君？”

四枫院玖城放下手里的茶杯，他的目光落在拿着筷子发呆的修罗丸身上，穿着便装的二番队队长叹了口气，叹气的声音吸引了修罗丸的注意，玖城站起身，冲着修罗丸招招手：“跟我来。”

修罗丸“嗯”了一声，他转头看了眼丽子，丽子正把软成猫饼的猫从地上薅起来，对上修罗丸的视线，丽子挥挥手，修罗丸沉默地跟在玖城的后面，两人穿过安静的回廊，走进临近庭院的和室。

父子俩都穿着便装，但腰间都带着他们的斩魄刀。

四枫院家的枯山水在月光下反射着银白的光芒，玖城解下刀在庭院的木栈边盘膝坐了下来，他拍了拍放在手边的软垫，修罗丸在玖城的身边坐了下来。父子俩沉默了一会，玖城开口说道：“怎么了？”

修罗丸把自己暗红色的时殁搁在膝上，指腹在刀柄浑然天成的暗纹上摩擦，他说道：“父亲，似乎所有人都期望我达到某种程度。”

“哦，”玖城问道：“都有谁？”

“老师，师兄，姐姐，喜助，朽木大人，您、母亲大人，”修罗丸数着说道：“似乎大家都很笃定我能达到你们预期的高度。”

玖城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背，只是问道：“你不能吗？”

修罗丸瞧了父亲一眼——瞧您这话说的——金眸闪烁，说道：“我只是，嗯……”盯着膝上的刀发怔，反而说道：“是静灵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修罗丸，”玖城目视前方，他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反而说道：“只是队长级别的正常更替，十二番队队长曳舟桐生受零番队召集将在五十年内晋升，三番队队长因灭却师一站重伤难愈，八番队队长和十三番队队长因年老申请隐退。”

“而现在在番的，无论是副队长还是席官，”玖城呲笑了一声，他说道：“无人掌握卍解，你也知道，卍解是晋升队长的基本要求。反而是那么几个还在学校的孩子，京乐家的、浮竹家的，你姐姐摸到了卍解的边沿。而你和喜助天赋出众。”

“哦。”修罗丸应了一声，他摆弄了一下，说道：“这样啊。”

顿了顿，玖城继续说道：“而你母亲生产时伤了身体，总队长应允我，只要夜一学会卍解，我和你母亲就可以退隐归家，两百年了，”玖城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在一个番队里工作，绝大多数见面的时候都在议论公事。要知道，你母亲与我，如骨肉亲密不可分离。”

二番队、三番队、八番队、十二番队和十三番队，五十年内竟然会有五位队长因不同原因离职。

修罗丸没做声，心里却有触动，过了一会才说道：“我甚至都没有到百岁。”

“毋庸置疑，修罗丸，你是个天才，”玖城笑得很得意，他说道：“在你十岁刚刚化形的时候，你的灵压就已经达到了副队长的级别，几十年生活在灵子纯粹的静灵庭里，你的灵压还在逐渐的积累、增长……”

“水滴石穿，”玖城笃定的说道：“你达到队长级别的高度是早晚的事情。”玖城拿起放在身侧的斩魄刀，他在站起身前说道：“这是总队长的原话，为父总来没有听过总队长这样的定语，所以大家都会关注你，看你会不会如总队长期待那样达到目标。”

玖城站起身，还手插刀，说道：“当然，吾儿，你也别紧张。你看，你开学第一天就学会了始解，你看，番队里入职久的死神，”玖城笑了一声，老父亲今天特别高兴：“他们在死神番队里工作了几十年，他们积蓄的灵压甚至不足以让他们始解斩魄刀。”

“只知名字的斩魄刀跟浅打有什么区别？虽然身居高位我们会是他们的庇护者，”玖城说了一句颇为残忍的定语：“但在战场上，他们最终还是死神队伍对战虚与灭却师的消耗品。”

“别胡思乱想，吾儿，”玖城这样说道：“我在此，你只需要自信地成长就好。”

修罗丸侧过头，微微仰头，他露出一丝浅笑，这样回答：“是，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