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要做狗

“你迟到了,五分钟。”

金发美少年倚靠着隔离了清晨濛濛细雨的车窗忽然没有语气地开口了。

那一双碧翠色的眼眸在后车镜里反射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冷光,一向柔软蓬松的三个卷卷刘海儿被水汽浸透,一滴透明闪着光泽的水珠就这样顺着他完美的额线缓缓流淌下来。

滴答,那滴雨水像是落在了我的心尖尖上,让我的心脏止不住地在车内呼呼吹着的空调冷风中疯狂颤动起来。

我该死!我真该死!我竟然让那么漂亮的老婆在清晨的冷雨中白白等了我整整五分钟,他要是被雨淋感冒了怎么办?

我懊恼地捏紧方向盘,卑微地小声为自己辩解:“下雨嘛,堵车嘛……”

可乔鲁诺并不想听解释,无情地打断了我的话:“八点半,我和波鲁那雷夫先生约了谈话,开快点。”

身为passione的教父,地位最高的年轻统治者,乔鲁诺其实是可以迟到的,可他不是真真正正的意大利人,也就是说他有理由不喜欢迟到。

既然老婆发话了,那我当然要满足他的愿望:乔鲁诺想要准时抵达目的地,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在八点半前把他送到passione那个该死的法国参谋面前——

于是我一个猛打方向盘,同时狠踩一脚油门,车子唰地冲了出去。

谁知老婆非但没有松开紧皱的眉头,反而好像更加不快了:

——“wryyyy!你往人行道上开做什么?!”

☆☆☆

八点三十一分,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后车座上老婆低气压的脸色,把车驶入了passione的大门,车才刚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撑起伞为乔鲁诺打开了车门。

“乔鲁诺,别生气了,”我舔着脸巴巴地把伞凑过去,竭力不让被风刮得乱飘的细雨打湿他的高级开胸上衣,好声好气哄:“都是我的错,以后下雨我一定早起半小时,绝对不会再迟到了——诶?你别走啊,我给你买的早餐你没拿!”

金发美少年皱眉,显然还在为自己被我拖累的不守时感到不快,但听到我的话仍旧配合地接过了我递过去的纸袋。

他打开纸袋,往里瞥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也更让我揪心了。

乔鲁诺说:“我不喜欢吞拿鱼三明治。”

“这、这是新鲜的,是我早上排队买的,刚出炉的,这家三明治特别有名,吞拿鱼馅一点也不腥,再说了深海鱼对健康有益——”

“好吧,”他无奈地妥协,但随即翻了翻纸袋,突然抬头对上我的视线,疑惑地问:“你只买了一份吗?”

一整个早上的坏天气、堵车、惹老婆生气的愧疚等等所有的不愉快在这一瞬间奇妙地被乔鲁诺的这一句问话彻底击碎,现在我的心口只剩下甜蜜。

呜……我就知道,乔鲁诺是爱我的,他是关心我的!

我看着我的漂亮老婆,心口和他没有被雨水沾湿的金色发梢一样柔软轻飘飘起来,怀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甜蜜,我柔声安抚我的老婆:“我没事呀,我不饿——”

乔鲁诺更加困惑地盯着我:“我是说……我和波鲁那雷夫先生约了谈话,你为什么只买了一份早餐?”

……?

???!

好啊,这一刻我脑海中闪过特里休愤愤不平的脸庞,并也迟钝地感到了不甘与恼怒。

乔鲁诺太过分了!

我可以为他买早餐,因为他是我老婆,但我凭什么要给那个毫无关系莫名其妙对黑帮一知半解却又被尊敬地摆在参谋位置上的法国男人买早餐?

我只给老婆买早餐,我只舔我老婆——

不是,我决定支棱起来,这次说什么都不舔了。

于是我板起脸,冷酷坚定地说:“呵,我就只给我老婆买早餐。”

乔鲁诺嗯了一声,懒得和我争,抓起纸袋装的三明治扭头就往大门走:“那就把这份早餐给波鲁那雷夫先生好了,毕竟他是重要的参谋。”

下一秒,我的哭声就开始和雨伞一起拼命追赶起那抹金色娇俏的身影:

“我买!呜——我这就再去买一份!”

☆☆☆

“让开!麻烦都让让!让我插个队!人命关天!我老婆快要饿死了——”我风风火火闯入街角的咖啡厅,一边使用钞能力插队一边推开面前由于下雨天排起的长队。

所有人都习惯性地让到了一边。

所有人,不包括正在柜台前结账的某位粉发靓妹。

特里休锐利的目光几乎刀一样戳到我脸上,呵地高贵冷艳笑起来,冲我打招呼:“早啊,siri,这么着急,给谁买早餐呢?”

“给……给……给波鲁那雷夫那个瘸腿男人!”

波鲁那雷夫原本不仅仅是瘸腿,他断了两条腿,坐着轮椅在一年前乔鲁诺上位的战斗中帮到了他,于是乔鲁诺动用【黄金体验】的替身能力治疗重造了法国男人失去的双腿,但他的伤患处仍落下了点病根,逢年过节阴天下雨就疼,倒也不影响他坐着轮椅被捧到了passione参谋的位置上。

笑死人了,明明就是一个外行,比起我这样了解黑帮组织架构的人却更受乔鲁诺的重视,有什么事不能找我嘛?找波鲁那雷夫有什么用!

但我siri宠老婆,老婆要找波鲁那雷夫谈话那就谈呗,反正不管组织出了什么问题我都能给兜着。

我掏钱迅速果决地买了份三明治,目光却又被玻璃柜台里呈放着的巧克力蛋糕吸引了。

乔鲁诺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

不行不行,siri你不能再舔狗了,而且乔鲁诺最近甜食吃得太多,得控制一下。

可是今早我惹他生气了,现在买一块巧克力蛋糕说不定就能轻轻松松哄好他。

想到金发少年那双猫咪一样漂亮灵动的绿眸在看到我拿着巧克力蛋糕帅气出现在他面前的瞬间,露出甜美的笑容温柔地呼唤我的名字:

“siri。”

乔鲁诺会说什么呢?

他一定会说siri最好了siri是全世界最棒的女朋友最喜欢siri了呜呜呜呜汪——

“嘿嘿,老婆,嘿嘿,”我沉浸在幻想中,忍不住痴痴笑着伸手指向巧克力蛋糕对店员吩咐:“要这个,要两份。”

以免被波鲁那雷夫分走——天啊siri你考虑事情实在是太周全了,你简直就和乔鲁诺绝配!乔鲁诺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幸福!

我喜滋滋接过装着蛋糕的漂亮纸盒的同时,特里休的巴掌也精准地呼到了我的脑袋上:

“辛西梨!清醒一点啊!舔狗不得horse!!!”

☆☆☆

我不是舔狗。

我不舔,我哪里舔了!

我提着巧克力蛋糕和三明治一边疯狂竞走般朝会议室夺路狂奔,一边竭力摆脱身后试图特里休追上来打破幸福buff的谆谆教导:

“siri,你要支棱起来啊,宠乔鲁诺你就只能是舔狗,宠自己你才是女王。”

?谁要当女王?

乔鲁诺是passione这片领土年轻的国王,而我安安心心地做国王最忠诚的狗,为他分忧解难,倚靠着彼此,共同前行,这难道不比那些平凡普通粘腻的爱来得更加坚固又深层吗,这有什么不好?

……等等,为什么我还是狗,可恶,被特里休洗脑了。

“我怎么支棱啊?”我愁苦地慢下脚步,向身后忧心忡忡的粉发靓妹发出灵魂质问。

讲真,谁不想做个被宠爱在心尖尖上的女朋友,可事实就是乔鲁诺太忙了,忙到没工夫和我撒狗粮,所以才会显得我舔,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实在是现实由不得人像想象中那样甜蜜。

说话间,我和特里休已经停在了会议室的门口,这时没人说话四周安静下来,隐隐约约就能听到会议室里传出的说话声,模糊听不清内容,但以我精准的分辨力就能判断出那是乔鲁诺的声音。

乔鲁诺,噢,乔鲁诺,这对于辛西梨来说不单单是一个名字,这简直就是全世界最美妙的魔咒,念及这个名字就能让我那颗心毫无理由奔放热情地尽情快乐起来。

“我怎么支棱啊,”我哭丧着脸又重复一遍,重重叹气:“我要是不舔,那就……那就连舔得快乐都没有了啊!”

特里休恨铁不成钢地跺脚:“你就只能想到舔吗?你们就不能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吗?”

“正常情侣?我和乔鲁诺不正常吗?不情侣吗?”

特里休问:“你们牵过手吗?”

我支支吾吾。

特里休继续问:“你们拥抱过吗?”

我眼神四下乱瞟。

特里休又得意又生气:“你们接过吻吗?”

我都快哭了,半天憋住一句:“乔鲁诺不喜欢太过亲密腻歪的肢体接触……”

“你们上过床吗……”特里休状似放弃地扶额,不再看我:“算了,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