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孔琉玥进来,卢嬷嬷忙放下针线,起身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大夫人,您来了。”
孔琉玥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道:“祖母才睡下?那我迟些再来。”转身欲出去。
却被卢嬷嬷担住了,笑道:“睡下有一会儿了。老太夫人如今睡眠浅,指不定很快就要醒了,大夫人且稍等片刻,也省得一来一回的吹冷风。”
孔琉玥想了想,点头应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就是要打扰嬷嬷做活儿了。”说着顺势拿起卢嬷嬷做的针线看,见其针脚细密,相相如生,禁不住赞道,“嬷嬷好鲜亮的活计!”
卢嬷嬷有些自得的一笑,摇头道:“老了,老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如今我就是戴了眼镜,也看不大清楚做针线,说不得只能凭感觉慢慢的做,好在如今成日里也没多少事做,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说来嬷嬷伺候了祖母一辈子,劳苦功高,早该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孔琉玥笑着与卢嬷嬷担家常,“奈何祖母一刻离不得您,说不得只能让您继续受累了。”
卢嬷嬷忙笑道:“大夫人言重了,伺候主子原便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福气,何来受累之说?况别说老太夫人一刻离不得我,我也一刻离不得她老人家,别人伺候我都不放心……”
说着沉默了片刻,方正色小声道:“大夫人,我有一个不请之请。老太夫人这几夜都睡得极不安稳,前夜和昨夜都在半夜惊醒,与我说梦见了三姑娘和四少爷长大后落魄的样子,我一追问,她又什么都不说,只是叹气……她老人家虽然什么都没说,我却知道她是在为三姑娘和四少爷以后的前程担心,毕竟有个被逐出族谱的爹,三姑娘和四少爷这辈子已算是彻底的毁了!可当着您的面儿,老太夫人却什么也不说,什么都不表现出来,我怕她憋坏了身子。……我有一个主意,您看成不成?”
卢嬷嬷觑了觑孔琉玥,一脸的为难,只觉满心的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不如让人去庄子上新建一所砖瓦房的宅子,围墙高一点,不留其他通道,只留一处小门即可,然后拨几房可靠的下人,按月送去日常的米粮供给,日子也就过下去了……老太夫人已经七十四了,如今又病病歪歪的,我说句不当说的话,也不知还能有几年活头,待到了那一日,侯爷和大夫人要如何发落,老太夫人也管不着了,未知大夫人…意下如何?”
孔琉玥早看出老太夫人这两日的异样了,以她的通透,自然知道这异样是因何而起,只是老太夫人不说,她便也乐得装作不知道,却没想到,卢嬷嬷会忽然将问题给挑明了,也不知道真是卢嬷嬷自己的意思,还是其实是老太夫人的意思?
不过,不管是卢嬷嬷自己的意思,还是老太夫人的意思,孔琉玥都不会答应,难道就只有颜华傅钊才是老太夫人的曾孙,傅镕就不是了?傅旭恒被逐出族谱,至多也就只会累得他们姐弟不会再有原先设想的那么好的前程罢了,相对好的前程又不是没有,以三夫人的能干好强,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过得不好;而傅镕却是只差一点点就丢了性命,且以傅旭恒的残忍狡猾,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再没发生的可能,她可不想将来再来后悔今日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因此对卢嬷嬷这席话,孔琉玥只是垂眸听着,并不发表一句自己的看法。
但以卢嬷嬷的通透,这样的态度已足以让她明白孔琉玥心里真实的想法了,不由暗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话。
屋子也因为一老一少的沉默,而安静下来。
“咳咳咳……”老太夫人忽然咳嗽起来,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老太夫人,您要什么?”卢嬷嬷忙起身走了进去,孔琉玥见状,也起身跟了进去。
老太夫人咳嗽了一阵,吃了半盏茶,方彻底清醒过来,见孔琉玥来了,因笑道:“老大媳妇多早晚过来的?”一面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