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设备还是那些设备,人员也还是那些人员,院子的招牌,却是有了一些改变。
却见研究院的门口,“疯人院”三个大字大得刺眼。
鹰钩鼻笑得张扬,并将之后院中一切异样都解释成病人犯病,而为了庆祝,他甚至还养了几只猴子,日日关在笼子里面,时故偶尔路过,便会对着那些猴子发呆,觉得自己和它们也没什么不同。
不、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它们,不是只疯猴。
幻境的时间流逝忽然加快起来。
而在这迅速地画面流转中,郁詹看到了时故的一次次发病,一次次逃走,又一次次绝望地被人抓回。
其中有一个画面,让郁詹久久不能释怀。
在一次送药之后,时故跪着向之前那位医生祈求,希望他可以给自己治病。
这时的时故已经十二三岁,隐隐有了些少年模样,希冀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给过他些许温暖的医生,仿佛看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医生沉默许久,到底还是拒绝了他。
那一天过后,时故变得更疯了,也变得更沉默了。
原本乌黑发亮的眸子一点一点黯淡下来,最后,蕴成了郁詹熟悉的,那双极黑极黑,恍若黑洞的眼。
“我是不是很没用?”
又是一次变本加厉地发病,郁詹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随后,他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声音。
他抬头,却见实验楼的楼顶,不知何时,坐了个清瘦的身影。
时故的眼神有些空洞,明明是在向郁詹问话,却一直愣愣地望着天空。
郁詹见状,面色当即一紧。
他对阵法有些许了解,因此十分清楚,当被幻阵所之人出现这种神态,十之八九,是入阵之人本身,在和幻阵、和心魔抗衡。
时故到底还是那个年仅六岁,就以一人之力与整个研究院抗衡,一次又一次不断逃离的时故。
郁詹甚至觉得,若非受病情本身的影响,时故或许根本就不会被这个幻阵困住。
实验楼足足有六层之高,这样仰头说话着实有些让人疲惫,于是郁詹纵身一跃,坐到了时故身边。
有入阵之人本身的配合,想要破除心魔的难度就会小上很多,不过这也只是相对而言,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还要看郁詹自己。
于是他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水囊,递到了时故嘴边。
时故对他毫不设防,就着他的手直接就喝了一口,下一刻,被呛到连连咳嗽。
这咳嗽声淹没在远处厮杀声中毫不起眼,时故呛到脸颊发红,边咳边道:“辣。”
郁詹没想到他问也不问,直接上嘴就喝,险些笑弯了腰,不过很快,又在时故谴责的目光中收敛了笑容。
“这是酒,当然辣。”
神色一正,郁詹背手,若无其事开口,但看了眼时故,他又有些没有忍住,伸手在他发红的脸上胡乱搓了一通,于是十分喜闻乐见的,时故的脸更红了。
“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也是一样。”
他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同理可得,换了任何一个人有你这番遭遇,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郁詹就着时故刚刚喝过的地方,猛地喝上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