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楼往后退到了墙根,恨不得把身子都融进墙壁里。他盯着许霆夜,下巴微微收起,十分戒备:
“头一回听说有人拿枪道歉。”
许霆夜知道自己失礼,但此刻生死一线,也容不得他不失礼。他见琴楼的情绪并不激烈,看上去不会大吵大闹引来注意,于是才把枪收了回来,别在腰间。
“抱歉,如果先生肯帮我,我来日必当报答。再亲自斟茶向先生赔不是。”
琴楼盯着他看了片刻,这期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想起那日在阁楼的一幕,眼神便如点燃了蜡烛一般,明亮了起来。
砰砰砰!
回廊蓦然传来敲门的躁动声——是追杀的那些人跑到丝竹居来了。他们正挨个房间挨个房间地搜查,马上就会查到这里。
一时间,屋内的两个人都慌了起来。许霆夜快步走到琴楼面前,将他逼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恳请先生相助,他日许某必有重谢!”
琴楼这才留意到他不断从黑衣溢出来的液体,“你受伤了?”
搜查的声音越发近了,许霆夜哪里还会在乎自己是否受伤,只加重了语气:
“请先生相助!”
琴楼别开眼,脑中慌乱异常。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他最正确的做法始终是明哲保身,把许霆夜交出去。
但他没有。
“床侧有个屏风!”
他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在剧本里,没有对琴楼描写过多。他如何思考,如何犹豫,到最后做出那样一个决定,都没有讲述。更不可能用台词和画外音来体现这个人物的心理活动。但艾长乐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做了一个精妙的处理——
他看了闻卿两眼。
第一眼,是慌乱和无措。他将眼神挪开,听着回廊上越来越近的搜查声,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
第二眼看向许霆夜看去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或许这个决定是他在慌乱中做出来的,但是第二次的眼神一出,观众就知道,即便是个慌乱中的决定,既然答应了,他就会尽全力去做。
“CUT!好,这条演得好。”
郑巳在监视器前拍了一记大腿,刚才有个镜头是直接给两个人特写的,把艾长乐脸上的惊惧、犹疑、到最后的坚定,通通拍得一清二楚。
他之前还担心这两人演戏没有化学反应,现在看来,还真是他多心了。
“谢谢导演,谢谢卿哥。”艾长乐把怀里的古琴平放到桌上。
工作人员来给闻卿拆血包和血衣,闻卿接过成家俊递来的湿纸巾擦人工血,然后摸了一下艾长乐的头,“也谢谢你。”
艾长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摸呆住了。
摸头这个动作,虽然没有搂腰和亲吻来得亲密,但是,似乎也不会存在于普通朋友之间。而且刚才闻卿的这个举动,不仅仅是拍一下,还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根本不像无意间的动作,反而像似云似雾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