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掐着点温柔而快速地说:“少抽点烟。”
陈又涵的手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好。”
只有这声“好”是叶开熟悉的陈又涵。
温柔,绅士,嗓音很好听,从心里漫溢出来的爱。
其他的每个字都不是他。
每个字都不是叶开的陈又涵。
他握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点进微信收藏夹。很熟练了。听筒里公放出声音,音质沙沙:“我陈又涵此时此刻特别想念叶开,想得无法自拔,想得欲仙欲死要死要活,我现在就想见到他。”慵懒的,散漫的,戏谑的,闭起眼睛,就能想起路灯下天翼后门说着这段话的那张脸。
一年零三个月。好厉害,连零头都比他从前那些时间要长。
叶开重新点开对话框,一字一字输入:
一年零三个月,不算长吧?
可是陈又涵没有回他。
漫长的飞行后,飞机降落洛杉矶。主办方已经安排好各国参赛队伍的住宿,希尔顿几乎被各种肤色的高中生承包了。作为协理带队老师,叶开一身衬衫收进西裤,窄腰长腿,胸前挂着工牌,黑发白肤,样貌未免太过年轻。学弟学妹都和他没有距离,一口一个学长叫得清脆。一会儿问有没有缓解紧张的经验,一会儿请他模拟辩论对手,一会儿又向他请教一段辩词更高级书面的表达方式。
叽叽喳喳的,倒让他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赛制是抽签回合制,累积积分,赛后统一统分排出名次。
这种比赛对第一语言为英语的学校来说有天然的优势。客场作战,天翼第一场比赛就发挥得不好,几个队员下场后都垂头丧气,有个女生直接哭了。叶开记得她,是外校考进来的,成绩非常优秀,拿的天翼全额助学奖金。
学生们几个月训练和比赛下来,彼此感情都深厚,在房间里围着她安慰。
叶开走进去,脚步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声音,听到两个队员靠着门窃窃私语:“听说她爸爸上个月被裁员,如果比赛打不赢,以她的实践和竞赛经历根本拿不到全奖吧。”
“那岂不是出不了国?”
“对啊,美国一年最起码二十万,她家里怎么负担?”
叶开轻咳一声,眼神在房间里被众人簇拥着安慰的女生身上瞥了一眼:“怎么了?”
两名队员立刻站直身体:“学长。”
“只是第一场没有发挥好,不需要这么沮丧。”叶开走进房间,安慰人的方式很直接,“我们上次比赛,前三场发挥得都不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并列第二拿银奖?没关系的。”
“学长英语这么好,怎么会发挥失常?”
叶开笑了笑,眼里有些微促狭的笑意:“我有说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