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坐在马桶盖上,弯下腰双手捂脸,小声地快速重复:“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
他位居高层的男朋友,一向戴得住清高假面具的恋人,居然当着自己老大的面说漏了嘴。
或者他是像之前面对朋友那样既然撞上了就绝不隐瞒吗?抑或他确实是因为楚总无意间的玩笑乱了阵脚,想着矢口否认却成了不打自招?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足够打碎吴正的困惑,然后把喜欢注进他心里,溶解掉碎片,调出可爱的香甜和口感,再随着心脏的搏动输送至身体的每个角落。吴正从手感判断脸皮在燃烧,几乎想象得出自己的面红耳赤,只能等到耳朵里的嗡嗡声停止,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才装模作样地冲水走出隔间。
镜子里的脸还是平常的白,泛红的是眼角眼尾,不像欢喜过度,倒像受尽委屈。
理所当然吧,不能放声大喊“喜欢”,要把爱意从舌尖吞咽下肚,哪能不委屈呢。
吴正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然后才记起去楚总办公室的时候太仓促,手机放在桌上呢。
他快步回到工位,翻开扣着的手机,果然屏幕上横着一条短信提醒。
王全:我可以解释。
吴正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楚总以为您在说笑,没信您把我睡了。
王全:我是说外派的事。
又发:另外我没说我们上过床了。
吴正猛地咬住下嘴唇,把迅速膨胀的情绪死死锁进牙关,闷入喉咙,押在声带上,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想着怎么婉转地说出真相。
他的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方悬而未决,王全又发来一条:记不清了,我是承认了吗?
吴正:您没承认。
又发:您说:我是不会承认的。
手机彻底沉寂了。
吴正眼前就全是王全通红的耳朵和懊恼的眉心,还有哭笑不得的嘴角和舔开嘴唇的舌尖,心里就全是要把他抱进怀里大笑、抚摸他的背、亲吻他耳尖的念头。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动得太慢,六十年的一分钟,一千八百年的半小时,吴正终于等到了下班,等到了理由握住口袋里的车钥匙,等到了避人耳目的机会坐进王全的车给他发短信,过了一会儿,他的王主任坐进副驾驶,捂着嘴倚靠在车门上,从指缝里漏出笑声来。
“我真的那么说了?”
“据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