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何被他蹭了一掌心的高热,登时坐在那儿就震惊了。
在他眼里,张淙是个找死也不会示弱的狗皮东西,不能更难掰扯。可现在张淙在他面前,就因为不想去医院,毫无遮掩得把弱点暴露了。他脆得就像一块体无完肤的玻璃渣片。
晏江何把手抽了出来,盯着张淙半天呵出一句:“你多大了,幼儿园小孩儿吗你?”
就幼儿园小孩才会为了不想去医院闹委屈,宁杭杭就喜欢这么干。
“医院不好……”张淙又嘟囔了一句,便没动静了。
“……”晏江何垂着眼睛,瞅了眼自己领子上沾的血。
张淙说医院不好,晏江何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那是个治病救人的地方,也是个回天无力的地方。晏江何太有感触了。医院就是一个照妖镜,能毁灭所有人性里负隅顽抗的幻想,让坚强被恐惧抓碎,让全部的狼藉和丑陋无所遁形。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张淙紧紧抓着“稻草”的样子。——脆弱又恐慌。
晏江何忖量了一会儿,大概是碍于张淙这稀罕的示弱,难为可怜上了他。
晏江何凑到张淙跟前,突然问了一句:“张淙,你对头孢过敏吗?”
张淙没回答。晏江何问完就觉得自己不但吃齁了,还齁死了,问这小兔崽子,有用?有个屁还差不多。
晏江何作罢,伸长胳膊从后座上勾了一条围巾,给张淙塞在了脖子上。他没锁车,依旧开着车暖气,只是怕张淙睡着了,就把车后座的窗开了个小缝,开的是靠驾驶座那边的。
晏江何下了车,小跑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