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是个不赶潮流的小胖老头。

“哎哟，不能让你们羡慕别人班。”他一笑眼睛就夹成缝，不知道那双眼睛里看过多少离别眼泪，但今天和从前的都一样让他心疼。

“快哭啊，今天哭过了剩下几天就不要哭了，好好备战。”

六月二号。

早自习各科课代表抱着卷子进屋，新鲜的能闻见什么臭哄哄的墨味儿。

是前一年的高考卷，他们做过，今天集体重做一遍，晚上印刷的答案也发下来，自己批改。

六月三号。

各科老师在办公室坐立难安，怕学生不来问问题又怕来问的问题太多。

全天自习，查缺补漏，偶尔数学老师就冲进来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刚扒出来的新题型。

安逸考前焦虑，昨晚三点还在摊煎饼，林元一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抚，没用，最后撸了一把，睡着了。

睡前安逸趴在床上查东西，林元一收拾东西时看了眼，浏览器记录从“高考前如何调整心态”到“如何保证高考发挥正常”最后变成了“考前拜关公有用吗”“考前拜佛有用吗”“临时抱佛脚是指怎么抱”。

六月四号。

安逸早自习先睡了一觉，墙上贴着林元一给他做的考前计划表，每做完一件事能让他踏实一点。

身边一派云淡风轻的好像只有林元一，别人头顶飘得都是闷头耕地的牛，就他脑袋上顶着个背着手到处溜达的小老头。

哎……

六月的傍晚，盖着半个太阳的云彩蹭到一圈虚幻的光边。

太久太久没有这样瘫在操场上吹吹风扯扯淡了，时间好像真是很快，你还没品出不舍，他就带着一春一夏和柳絮落花，把你甩在原地，一脸懵逼。

“哎我操……”李子闻说：“今天几号来着。”

“五号。”赵凯抬头对着天和云拍了张照片。

“我今年多大来着？”李子闻又说。

“二十。”

“那我是不是已经考完了。”

“嗯。”安逸枕着林元一的腿横躺在操场台阶上，正上方有落单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大鸟一边喊着等等我一边往死飞。

他抬手盖住脸——万一这鸟吃坏肚子拉他一脸，那他今天必疯无疑。

“你已经高考完了，现在大一，今天是回学校拜访老师怀念母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