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宴会上了,别摆出那副表情。”男人突兀道,“药效不会持续太久的,乖乖配合我,就会少吃一点苦头。”
银雀张开嘴,嘶哑的气声冒出来,提醒着他现在无法说话。
他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在被剥夺了视力、行动能力和声音后,他和仍在母亲羊膜包裹中的婴儿没什么有任何区别,周围的任何事物都像足以致命的威胁。银雀紧紧扣着轮椅的扶手,指关节用力到泛出青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稍感到安全。
自己尚且活着的实感,已经如风中摇曳的烛火,将熄未熄。
面前的光越来越强烈,银雀垂下眼眸,听着会场里各色声响。
有人在议论,有人在嗤笑,有人在碰杯。
他们每个人都是观众,在看昔日高傲的成银雀如今以怎样的败犬面目嫁给自家的死对头。
“成银雀怎么……不能走路了吗……”
“你看他的脸色,惨白的。”
“可能是不舒服?不过成家变成那样,他想舒服也舒服不起来吧?”
“活该……成家风光的时候他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活该。”
“他已经很走运了,一个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的Omega……”
他被推着到光芒汇聚的最深处停下。眼前所有的人都只是五颜六色的斑块,男人走至他的面前,他虽然看不清楚任何,却依稀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笑。
神师在他们俩旁边,年迈的声音庄重而正式地念着婚约者的宣誓。
什么啊,难道还指望他点头表达“我愿意”吗?银雀这么想着。
可很显然,千秋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大约在他提出要娶银雀的时候,关于如何软禁他,婚礼如何进行,就已全有了详尽的计划。宣誓中的提问换成了陈述,神师念得很慢,一字一句都像要钉进银雀心脏的箭矢。
这无疑是种折磨。
比起被一枪击毙,慢慢将箭矢插进血肉里才最折磨。
“……他们将以守护女神的名义起誓,今后不论贫穷与富贵,不畏疾病与困境,相亲相爱,至死不渝!”
…………
神师的话让千秋微妙的心颤。
明明只是走过场而已,甚至这些措辞都是丹龙替他安排好的,他应该顺着剧本往下演出,只需要替银雀戴上婚戒,交换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重头戏便算结束。
可为什么当他看着银雀苍白的、隐隐透着恐惧的面孔,听见那句“至死不渝”时,会这么的……愉悦。仿佛长久以来的梦想在这瞬间得以实现,仿佛他们当真是因为爱情而选择了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