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什么余地都不留了。
靳成在嘴里尝到血腥味儿,他觉得自己应该把窦寇打一顿,至少打个半死,出口恶气。但他发现自己连举手的力气都没了,他看不到自己这会儿的表情。笑是绷不住了,其他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一定很难看,因为他在窦寇眼里看到了难过。
也可能是怜悯,或者内疚。毕竟就算养条狗,时间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靳成不想在最后还被窦寇怜悯,他的心高气傲不允许他示弱,他要守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靳成缓缓吐了口气,对窦寇挥手:“道歉就算了,我不想听,你忙去吧,我再待会儿,天一亮我就走。”
天一亮,梦就该醒了。
窦寇像是还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能开口,沉默地转身进了屋子。靳成把脸埋在膝盖里浑身颤抖,他太难过了,难过得快死了。
两人一个在外面蜷在沙发上嚎一个在里头靠着门听,中间就隔了一堵墙,却好像隔着无边的苦海。
一夜很快过去了,太阳出来的时候,靳成去洗了把脸,把最后零星的东西一样样装进行李箱里,当初是怎么搬过来的,现在就怎么搬走。细细索索的声音,窦寇在背后开了条门缝看着,靳成也知道他看着,但是两人至此没再说过一句话。
这种沉默简直要把人逼疯。
靳成走之前,摸出兜里的钥匙,放在门口小柜子上,钥匙上那个皮卡丘也没打算带走。
穿鞋的时候,他自言自语:“今年冬天真长啊,太长了。”
春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咔嗒”一声,关上的是门,也是他和二八的未来。
游乐乐接到窦寇电话,急得满世界找靳成。
但靳成关机了,拖着沉重的箱子,跑去墓地陪他爸坐了一下午,一根一根把墓碑周围的草都薅秃了,他说:“爸,您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早就抛下我,还把这么一人留给我,没您这么对儿子的您知道吗?我真的,真的难过,我要死了,您能不能帮帮我?”
可惜他爸不会说话,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那个笑。
靳成坐那儿絮絮叨叨说了一整天,不知疲倦,所有酸甜苦辣他都一样样梳理、细数给底下的人听。
最后,他把所有带出来的东西,都放在那个铁皮桶里,一把火烧了。仿佛这样烧了,就能把那些藕断丝连的前尘往事,都一起抹干净了。
靳成说:“爸,你学生是个庸医,他治不好我,也治不好自己,所以我不要他了。”
靳成不知道的是,那天,是杨菁冲到窦寇家,让锁匠砸了大门,才把他从里面拖出来强行灌下阻断药的。
他不知道一动不动在屋里坐了多久,连一点求生欲望都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微博有小段子掉落,隔壁《先发制人》可预收一波,先婚后爱火葬场。
☆、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