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是能勉强看见怪物的,因为黑暗虽然浓重,但这些怪物的颜色却比黑暗还要深上几许,就像是能吞噬所有哪怕极其微弱的光,视线聚集到极限,能留意到那些影子的边缘。
现在还没有开始死人,赵浅之前在稻田里跟这些怪物们交过手,知道黑暗能限制乘客的行动,但对这些怪物来说却毫无妨碍,它们倘若挑中了谁,此时的站点就不会如此安静,唯一的解释这些怪物并不想轻易地弄死乘客,而是将他们当成困在房子中的老鼠,等盘玩折磨够了,才会一个个掐死。
这样的死法虽然痛苦了点,但也给乘客们留下了喘息之机,但凡还活着,终归有办法逃出升天。
赵浅已经沿着墙壁挪到了布帘旁,他与傅忘生的约定里还有一环,就是谁先到了目的地就弄出点动静来,所以赵浅手一伸,摸到旁边残破的布帘子就开始奏乐,头顶的铃声简直比两个姜满的惨叫还要聒噪,将木屋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蜘蛛、乘客与伺机而动的怪物都齐齐看向了赵浅的方向,然而下一秒,赵浅的手腕子就被人拉住,两人一起钻进了长长的走廊里头。
“你这动静也太大了,”傅忘生边跑边道,“能不能知些死活。”
“你不是说若我们两个都死了,就算殉情吗?”赵浅跟着他跑,因为是被动的,难免有些踉跄和磕绊,他又道,“我给你殉情,不好吗?”
“……”傅忘生被自己曾说过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黑暗中,赵浅的声音轻轻的,加上他原本就压低了嗓子,莫名有种沙哑的诱惑感,傅忘生明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却还是目光黯了一下,思索着站点都给他拉灯了,这会儿是不是要干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花花公子”的名号。
赵浅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在后面又道,“姜满也自诩花花公子,那可是个禽兽。”
“……你抬举他了,”傅忘生叹了口气,“姜满还不如禽兽呢,我猜待会儿他会死得比谁都惨。”
七拐八弯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木屋之外,密闭的空间中危险,危险在跟怪物们同处一室,但外面却比里面更加危险……
傅忘生知道不远处就是稻田,而磷火是这一片唯一的光。
磷火太多了,放眼望去层层叠叠一望无尽,数以千万计,也就是说这里至少埋葬了小几千的尸体,而这些尸体都会变成怪物,浩浩荡荡如同一个军队,正逐渐包围站点。
“看来这么硬拼不行,”傅忘生道,“就算是你我在这种形势下也活不长久。”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下一条路?”赵浅的话音很有底气,似乎并不怕这样四面楚歌的情况。
“至少要等该死的人受到点惩罚吧?”傅忘生又拉了拉赵浅,两个人退回木屋中,还顺便关上了后厅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