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钟鸿志无限感慨,悠悠叹了一口气,“她在哪里?”后半句是问钟凉。
钟凉正瞪着他抚摸木雕摆饰的手,捏紧拳头,半晌才克制着颤抖道,“在t国。”他不知道钟鸿志的话带有几分真情,此刻,他只想质问,她走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摘下她又任她枯萎?现在作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给谁看?
钟鸿志只点点头,又在钟凉的跟随下缓缓走遍整个一楼,最后停在楼梯下。他的目光顺着一级一级台阶往上望,眼里似乎翻涌着很复杂的情绪。
钟凉屏住呼吸,生怕他提出要上楼的要求。到时候自己一定会全力阻止,哪怕触怒他。他可以假装从前的事都没有发生,在疗养院看顾钟鸿志,可楼上是高纯的卧室,他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踏进半步,这个可耻的背叛者!
钟鸿志只是驻足很久很久,最终象征性敲了敲大腿,给出妥协的信号,管家推着轮椅扶他坐下,由钟凉带他回到沙发边。
黎津起身移到沙发的角落,把空间留给这对名存实亡的父子。
“小凉,最近身体怎么样?”钟鸿志又挂上和蔼的笑容。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偶尔回去复查一下就行。”钟凉淡笑着给他倒茶。
“我看你瘦了些,派个团队照顾你吧。营养师,厨师,安保...”
“不用了。”钟凉双手把茶奉到他手里。
“不要拒绝。”钟鸿志一锤定音。
话题就此终结。
钟鸿志不知道该怎样和钟凉聊天,或者说不知道全天下的父亲是怎样和孩子沟通的。对大儿子从小管教极严,钟涵早早独立,从前日常交流都是以工作为前提,保持着适当上下级的距离。小儿子失落在外,极少相见,后来又长期分离。好不容易找回他,却碍于种种原因只能把他藏起来。
那时钟凉脸上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行事却已老成,对自己的厌恶流露在每一个眼神里。哪怕自己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他都不屑一顾,态度陌生而疏离。
再见钟凉竟已脱胎换骨,能在z市商界搅起风浪,能用他留下的股份把海外市场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对钟涵造成巨大的威胁。
只是钟涵有施家助手,竟趁着自己昏迷对钟凉下手,而自己的车祸和钟凉的车祸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其间内幕不言而喻。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行事阴狠毒辣有强力后援,一个身份有些人尽皆知的不光彩,哪怕他有所偏心,表面只能让他们竞争,看谁先达到那条隐形标线。
谁是磨刀石,谁会磨砺成锋利的刀,犹未可知。
钟凉心里怎么想,钟鸿志有数。他并不认为叫几声“爸”就是真正认可自己。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不少,才会在疗养院费尽心机照顾自己,不顾施清漪和钟涵的阻拦也要每天待在自己床前,跟着自己复健...虚情假意才是他们这样的父子之间的常态。就连从小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钟涵也是一样。
钟鸿志抿了一口茶,忽然把目光转向一旁安静坐着的黎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