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津弯腰洗着碗,水池低矮,总得俯下四十五度。
身边一个大叔觉得过意不去,对他道,“小黎,你这么高,洗碗太累了,你放下吧,我来洗。”
“没事儿!我来吧。”黎津朝他点头,“大叔,我刚来阳淮不久,向您打听一下,想找几个游客不知道的,只有你们这儿人知道的好看好玩的地方,有没有啊?”
“诶!有啊!你这可问对人了!”大叔桌子也不擦了,热情道,“一般年轻人都会去夜市啊什么的...但是人多,没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啊,在东边,有一条街,隋阳街,好多人都住那边,那房子得有几百年咯。街中间有一棵樱花树,正是当季,一般游客还真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准把那树给糟践了!”
旁边还有几位员工附和,七嘴八舌给这个新来帮忙的热心的小伙子出主意,介绍阳淮的风俗,大家很快和黎津熟络起来。
黎津在心里默默记下,打算找时间去看看。他洗好碗,见大家都打扫的差不多了,始终不见钟励昂,问道,“怎么没看到励昂?”
“他刚刚在外面扫地,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对,后来没看到了...”
“小黎你别急,我带你到厢房那边休息一下吧。真是辛苦你了啊...等等励昂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大叔说道。
“不辛苦的。”黎津朝他们微笑,“你们休息吧,我自己出去转转。”
黎津擦干在冰水里泡的发红的手,血液开始在这里汇聚,由冷转暖,由内而外带来一阵麻痒,就和...就和触到钟励昂的手时的感觉一样,全身的感官都易位了...幸好今天是自己洗碗...
胡思乱想着,出了后厨,绕过餐厅,再到后院的大树下,黎津都没看见钟励昂的影子。正感奇怪,到了厢房的连廊处,黎津再次感觉到了空气里不一样的气味。
极淡的琥珀香,极具穿透力,穿过常青的树梢,穿过沧桑的廊柱,幽幽直抵鼻尖。
黎津走的很慢,长腿一迈就是一个房门的距离,但几乎一步一停。直到经过一个紧闭的房门前。
他知道钟励昂在里面。这里的信息素仿佛盘旋成了一个海螺,风一吹便冲着黎津奏乐。
门里似乎隐隐有谈话的声音,却又像是风吹落庭中的古木,枝桠乱颤,簌簌微鸣。分辨不出具体内容,掩人耳目似的既低又窃。
房门前的廊柱连了一排长椅,黎津无意打扰钟励昂,不知他在与人聊天还是在休息,便斜坐靠着柱子等他。心里有点痒,却没有掏烟。
日光正高,清风拂面,倍觉惬意。来往的游客安静礼貌,宛如一个世外桃源。
黎津任凭自己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缓缓合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一条缝儿。里面有一双细长水亮的眼睛朝外张望,看到门口的黎津,瞳孔蓦然缩紧。
那丝缝儿颤了颤,黎津立刻睁开眼,转过脸。
钟励昂推开门,刚好容他通过。他脸色阴翳,目光锐利,又在瞬间被疑惑取代了,“黎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语气略急。
“巧合。”黎津什么都没发现,朝他眨眨眼,“你在里面做什么?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