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岐回到卧室,就看见陈献云已经醒了。他问,小宝贝,你想不想去看你母亲?
陈献云说,你要对我妈妈做什么?
于凤岐好脾气地抚着陈献云的头发,他说,我觉得,你可能想去那边散散心。
这话令陈献云睁大了眼睛,他仿佛再一次闻到枫糖的甜,雪的冷冽,还有城中同志村里大麻和酒混在一起的令人迷醉的味道。那里既没有于凤岐,也没有流水线。妈妈和他那位令人尊敬的做教授的继父生活在一起,他们有一栋郊区的小别墅,有狗和小孩,在冬天他们会点起壁炉,喝热红酒,听民谣。
这是一个安逸的诱惑,陈献云拒绝了很多年。现在于凤岐说,我给你买了飞去那里的机票。
“你不要我了吗?”陈献云轻生问道。
他的问题让于凤岐几乎抛开和冯若水的计划,他怎么会不要他的小宝贝?但现在不行,有舍才有得,而他是一个极精于此道的生意人。“我和你一起去。”他说。
“不行!”陈献云猛地坐起来,“不行!”
于凤岐又问:“那我能不能之后去找你?”
陈献云像看突然到绿洲的沙漠旅人,他偏执地说着,“不行。求你。不行。”
他的话似乎真的伤了于凤岐的心,老男人耷拉着头,半晌没说话。陈献云不忍心见他这样,跪在床上,从背后把人抱住。“你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我都是为你好。”
“你该承认,我们完了。”
于凤岐没有回答,他拿出一枚金戒指,和原来那枚仿佛一模一样,他牵着陈献云的左手,把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纱布已经拆了,手指还不能灵活摆动,一道丑陋的伤疤横贯在上面。那是和黄金不相称的印痕。
“我们打个赌,”于凤岐死死地拉住陈献云的手,不叫他褪掉戒指,“我赌下次见面时,我们就和好。”
陈献云用轻到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那我赌下次见面时,你已经不再爱我。”他想着,一年,两年,于凤岐很快会把他抛在脑后,他有一整个春天。而陈献云决意躲进北美洲漫长的冬雪。
“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