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云不敢说不好。
旅行箱就立在卧室,借着小夜灯的光,依稀能看出个朦胧的影子。陈献云醒醒睡睡,每次醒过来时都要朝旅行箱的方向看一眼,影子还在,于是他才能确定,原来明天自己真的要走了。盯着那个许诺离开的影子,陈献云便又陷入泥淖般的梦里。
第二天吃午饭时,于凤岐问他有什么打算,陈献云想左右已经分手,便和盘说了。前情于凤岐早就知道,如今听他亲口承认要进工厂调查,果然面色不虞,几乎就要骂人。
陈献云便忍不住放肆:“如今你不高兴也没用,总之我和阮星诒都说好了,我们还用之前去你们电缆厂的那个假身份,暑期打工赚钱的穷学生嘛。上次因为你,我们俩什么都没做出来,这次啊,等着瞧吧。”他说着,习惯性地就扬起头,抻到了伤口,小小地呻吟了一声。
前面的话,于凤岐仿佛都没留神听,直到陈献云呼痛,他才急急地要看伤口,又叫家庭医生再来一趟。“能不能好了伤再走?”
“婆婆妈妈的,就一个小口子,连针都不用缝。再说票都买好了,你再拦,我们以后干脆连朋友都别做。”
“你啊。”于凤岐叹了口气,“我就再提一个要求,你让我和阮星诒换一下联系方式,万一有点什么事情,好歹让我能找到你吧。”
陈献云应了,他擦擦嘴,“你也甭送了,就这样吧,我走啦。”
“叫司机送你去机场,别倔,我不是不信任你的独立生活的能力,这不是你伤着了吗?”
陈献演说好啊。总归戏该谢幕了,陈献云想,再吵实在难看,于是他们就这样温吞水地互相迁就着,又温吞水地告了别。
司机发动汽车时,忽然于凤岐又追了出来,他塞给陈献云一纸袋袋零食。“都是你爱吃的,你这样跑过去肯定要麻烦同事,给她们也分着吃。在广东你万事小心,真的遇见麻烦,随时叫赵秘书。”他顿了顿,说:“自己一个人,注意身体。”
陈献云接了,低着头,闷闷地哼了一声。
于凤岐站在院子里,目送着,直到连尾灯都看不见了,才掏出手机给赵秘书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