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一杯「亚历山大歌咏」,并让调酒师直接送给以利亚,有些让我惊喜的是,这位漂亮古典美人并没有拒绝,他举杯轻抿,然后向我微笑。
我受到了他的行动的鼓舞——之后我才发现,以利亚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完全成为了他的本能,换而言之,他才是个不动声色的捕猎者,而此时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已经一脚踩入了醉人的网中——我邀请他去角落里详谈,那里有专门安排像给我们这样、在此处偶遇并意图发展进一步的暧昧的人的小卡座。
以利亚再次默许了我的邀请,我让他选座位,他就不客气地挑了最里面的那处。
我们面对面坐在角落里暖调的灯光下,我才看清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浅灰色,而倒映着灯光时就会像是漂亮的琥珀。
“我叫以利亚。”他率先开口。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中带着十分具有性吸引力的沙哑,我猜测他的追求者一定不在少数,这时,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微微脸红,“你好,以利亚,我是艾尔瑞。”
“噗,”以利亚忍不住笑出声,他似乎不介意在搭讪对象的面前直截了当地表现出自己的脾气和喜好,“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大男孩,无论是外貌还是说话方式。”
我一时分辨不出他这是对我的夸奖还是温和的嘲讽——委婉地想让我知难而退,他还称呼我为“您”。
但我还是尝试着把话接下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道,“但无论我怎样,都无关紧要,你知道的,以利亚。”
以利亚眼睛轻轻弯了一下,“那你认为什么重要,艾尔瑞?”他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此前从未想到,有人呼唤我名字的语气都能让我感到微微的兴奋与战栗。
那时我的脖子可能都红了,以利亚又打量了我一下,身体微微后倾靠在酒吧陈旧劣质的软皮椅背上,显然他终于选择卸下了对陌生人的防备式礼仪,换上了一种更加放松自如的姿态。
“介意我抽烟吗?”以利亚一边用余光瞄我一边掏口袋。
我思维混沌地摇了摇头——该死,他低头点烟的样子也好看极了。我尽了自己最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表现出意乱情迷的愚蠢样。
一只喜马拉雅猫迈着轻盈的步伐骤然跃上桌面,睁大它一蓝一灰的鸳鸯眼打量我,我被吓了一跳——然后才是一惊,这家酒吧里何时多了这只猫,接着,不需要更久,我恍然明白——这是以利亚的精神体。
以利亚是个哨兵或者向导。
“你能看到。”以利亚观察着我的神情,懒洋洋地肯定道,问,“共感者?”
喜马拉雅猫瞬间从桌面上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以利亚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测试我的“种类”才将它放出来的。
我心中突然就感受到了之前所不曾拥有的局促,在以利亚与我之间,像是顷刻之间就平地拔起一座高山,或者裂开一道万丈深谷,将我们隔在两端。
我在以利亚略带审视的目光中,有些懊恼地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去,不再敢像方才那样大胆地直视他的双眼——天呐,刚才我甚至会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吐露自己的爱慕之意。
而此时此刻,我只能调用我所有的人生经验来思考,我如何能够委婉地告辞,以至于不让我的这次搭讪结束地太狼狈。
“抬起头来,大男孩。”却听到以利亚以微带调弄的语气说道,“你的大学老师没教过你,和搭讪对象聊天时,不能这样不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