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狗老实又好欺负,它耷拉下耳朵,一副任人揉搓的可怜模样。

陈落捏捏大狗耳朵,揪揪胡子,拍拍脊背,捋捋尾巴,终于放过大狗,笑眯眯地看向顾客:“需要买点什么?”

大狗得了空闲,头也不回地跑上楼,爪子慌乱地砸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响。

傍晚,陈落迎着夕阳关上玻璃门,结束一天的营业。

整理一下零钱箱,数钱做账,理货做笔记。合上笔记本,他的眼神落在桌上的一小袋红枣蜜饯,那是赵子庆送的小零食。心中那团烦躁的火焰重新烧起来,或者说,从没熄灭过,他放下笔杆,伸手拿起蜜饯,撕开包装袋,尝了一口,甜得发苦。

火焰不是遗憾,是愤怒。愤怒于这糟烂的命运,将善恶明暗搅合得如此难以分辨,世界是一团氤氲的灰色,每个人的灵魂呈现不同的灰,陈落像一个执着的寻求纯白的旅人,一个极度悲观的乐观主义者。

把剩下的红枣蜜饯放进抽屉,陈落站起身,穿过货架和货架之间狭窄的走廊,路过酒水区,他顺手拿了一瓶白酒。踩着木制楼梯进入二楼的起居区,陈初拢着毛毯坐在沙发上,顶着湿漉漉的碎发,看上去刚刚洗了澡。

“你不高兴。”陈初说。

“嗯。”陈落看向餐桌,那儿放着一盘卖相不太好的煎蛋,和一碗米饭,“你做的?”

“我、试了一下。”陈初说,“没有浪费,就是不太好吃。”

陈落沉重的心情松快些许,他坐在餐桌旁,拾起筷子,夹了一块煎蛋放进嘴巴,盐放多了,就着米饭吃还好。

“怎么样?”陈初怯怯地问。

“挺好的。”陈落说,“下次我教你做几道简单的菜。”

“好。”陈初点头。成年的祸斗不吃饭照样能活,他学做饭完全为了陈落,他想为陈落做更多的事,让这个人类活得轻松快乐。

一盘煎蛋配米饭吃显然不够,陈落懒得开火,他在冰箱里找到一包咸菜,配牛肉酱吃完了一碗米饭。

洗了碗,陈落炒了一碟椒盐花生米,端出来放在茶几上。

陈初捏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巴,烫得嘶哈嘶哈的,陈落笑他:“刚出锅的,急什么。”

“香,好吃。”陈初说。

陈落找到一个小杯子,打开白酒瓶,倒进杯子里,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喝一口酒,享受地眯起眼睛。

“这是什么?”陈初敏感的嗅觉闻到一股酒香。

陈落说:“白酒。”

“好喝吗?”陈初问。

“喝酒不是因为酒好喝。”陈落说,酒的作用是浇愁。陈落继承了西北人出众的酒量,大学时创下一人喝倒两桌人的战绩,区区一瓶五十四度的白酒,仅能让他微醺。

他没打算醉,只是烦而已,喝点酒驱散烦恼,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