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明不断冒出后悔收拾的念头,后悔没让顾涛倒下就非死即伤。
顾朝明在抢夺他的未来。
不顾一切。
手臂和脸颊都被顾涛抓伤,肚子也被顾涛挣脱的腿踹一脚。顾朝明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他一心抢着顾涛手中的银行卡。
他抢过来了。
他抢过自己的未来。
手掌心触碰到冰冷的卡片,卡片冰冷,顾朝明的心却热得发烫,比他被顾涛扇巴掌的脸颊还要烫。
握着冰冷的卡片,顾朝明手臂上流出一条血痕。鲜血滑过手背,顾朝明无心顾及,握住卡片,他的眼睛里闪出光来。
他执着于抢银行卡,他内心兴奋,手背上的血痕从指缝流进掌心。
顾朝明冰冷手掌捂不热的卡片沾上自己的血迹,他一点也没有发觉。
他怎么会发觉,抢到卡片的那一刻,他连顾涛拿起沙发边摆放的啤酒瓶都没有发觉。
啤酒瓶砸中顾朝明的眉骨,砸中那个和林见樊说好下辈子靠这个来找他的小伤疤。
眉骨刺激的疼痛,顾朝明想起刚刚自己野兽一般的行径。
他在用暴力制服暴力。
和野兽呆在一起,他也将变成野兽。
再次意识到自己将成为第二个顾涛,成为生活野兽下训化的野兽。
顾朝明忽然很想逃离,逃离灯火通明的家。
他不管地上的顾涛,手中的银行卡沾上鲜红的血液,满屋的灯光在逮捕他。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顾朝明吸吸鼻子,吞咽口水,内心燥乱得如锅中烧开的粥,不断冒泡,不断往锅外扑。
他想逃离。
我没有,我不是,我以后能离开这里的。
能离开这里的,和林见樊一起。
和苏炳、岑西立一起。
在那个夏天,在那个六月。
顾朝明忽然非常想见林见樊,想牵着他的手,想听他对自己说没事,想亲吻他的唇,以获得冷静与心安。
他想见他,就现在。
他想逃离,就现在。
顾朝明跌跌撞撞地朝家门口跑去,途中被爬起来的顾涛怒吼也没停止脚步。
脚下被没收拾好的东西绊倒,头撞到家具上流出血来也没关系。
他只想逃跑,只想见他。
顾朝明的头皮磕破,往外流血,大半夜跑在路上,夜风填补不住伤口,刺激得伤口像放小烟花一样的疼。
身上的伤痛全不顾及,顾朝明拼命往前跑。他没有去处,他想去能倾听他所有烦恼的海边,可已经没有车。
他想去离家近的河岸边,可迷迷糊糊地走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