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薄先生费心。您去睡吧。”他语气更差,甚至用上了您这个字眼。
薄聆似是轻叹了一口气。他把被子给江离掖好,一点不知情识趣,反而彻底不遮不掩起来:“我喜欢你,自然做不到不费心。”
如水的声音滴入静谧的黑夜,漾开涟漪。江离无端地觉得悲切。
薄聆出去了。
江离的手往上移,捂住心脏,他的感情很复杂。依旧厌恶薄聆的靠近,但对他这个人又有着说不出的怜悯,好像为他喜欢自己这件事而难过。
为什么呢?
他思来想去,只能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因为他另有暗恋之人,懂得暗恋之苦,所以才会可怜薄聆吧。
十几分钟后,薄聆又进来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江离自然不肯吃。又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一回:“薄先生,别喜欢我,你得不到回应的。”
“我并没有一定要你的回应。”薄聆说,“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胡搅蛮缠,不懂取舍的一根筋思维让江离满腔怒火。
薄聆把面碗搁在床头柜上,后退两步,看着他道:“你不吃,胃酸上涌,只会更难受。到时候就只能更麻烦我,你不会想看到那样的局面的。”
他说的很对,对得叫江离实在暴躁。
他只能撑坐起来,去端那碗。他的手发颤,面汤并不多,仍被他弄得险些泼出来。
薄聆又走近,帮他端住那碗,低声说:“把我当做空气。”
他稳稳端住碗底,别过去眼睛,只伸长手臂,给江离留够空间。
的确是个温柔的人。
江离更难受,觉得心如刀割。这个词用在两个不熟的人之间不太妥当,但此时又应景。薄聆做的食物明明很合他胃口,可咽下去的面条,活像玻璃碴子,把他的喉咙刮得疼痛不堪。
等他吃完,薄聆收走碗,又送来一杯温水、两片胃药。
江离平静地道了谢。他的情绪仿佛稳定下来了,为自己过激的言行致歉。
等薄聆要开门离开时,他又说:“真的不要喜欢我。”
这是由衷的劝告。对两个人都好。
薄聆顿住身形,几秒后才又转动门把手出去,与那金属轴承声应和的,是一句柔和而坚定的:“我大概做不到。”
微微狗血微微虐。总体来看是甜文!
第3章 昏梦 江离,它没事的。
江离睡得颇不安稳。
又是这个噩梦,他几乎都要习惯了。但每次置身于梦境,他都觉得真实得可怕,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叫他肝胆俱裂。
瓢泼大雨。斜坡上布满的被风打下的叶片。凄苦的灯光。
这是个有着悲剧意味的场景。
他就站在这斜坡上,人也倾斜得厉害,仿佛世界颠倒。雨汽扑击着他的裤管,凉意侵入他的脚踝和膝盖,他冷得快要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