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常说教员是个苦差使,然而灵珊偏要进学堂,有什么好处呢?近来新兴的!”她说。
所可以交换意见的便是这种话了。但是老半天,君达忽然用手擦一擦额角,打起一个呵欠来道:
“我瘦了!你看我瘦成了个什么样子?”
“年轻的人瘦一点好,到三十几岁发胖才是正当呢,早发胖反而不好。”那寡妇偏生这样说,于是暗暗端详他的面容,看这女婿的面相上靠一部的福泽,将来便会发达起来。
她又用一种不明白近来新社会的现象的态度重重叠叠问起灵珊来。
“她太会用钱了!我连连劝她也没有用!”君达说。
“正是的,从小就这样,我也管不了她,什么事情做不到她的主的!哪里像个女子呢,简直是男子!”她说。
“男女倒是一样,不过性情实在改不过来的。”君达说。
“真是:江山好改,本性难移!”她说。
她又提起他们将来结婚的问题了:“我看很可以省俭点,现在比不得从前。”
这问题君达很难回答她,只好重新用手擦一擦额角,再打一个呵欠。
他直坐到十一点钟才回学校,大会堂的灯火犹还灿烂着,他就再躲到房里,他的这一个双十节就这样过了。
不过那妻子并不知道这丈夫近来沉闷到如此,她们校里一般也有双十节的,隔了十天,就来了第二十八封信。校役将这封信送进来的时候,看见君达先生正在自己缝补一件绒衬衣,一绺丝线搭在肩胛上竟像一个裁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