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听完便毕恭毕敬地答应之后出了办公室。
邵琰下班后去了一趟之前的照相馆,相册按照要求原封不动地修复了。拿到东西上了车,却没有立马驱车离开。
邵琰将相册拿在手上,认真打量了一番它的牛皮封面。
在邵琰的印象中,比起简洁的风格,十里恩更喜欢各种各样奇妙且灵气的撞色,他是学美术的,并不喜欢素净的东西。
而手中这本相册的封面却是洁净的米色,除开几条印刻的不规则图形和右下角的logo之外,没有其他花纹。
他变了吗?什么时候变的?
邵琰思及此,心脏突然失重般地沉了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从身体里溜走,双脚悬空一般,一下子没了之前的自信与底气。
邵琰从没有想过十里恩会离开自己,即使对方提出分手,也从不认为分手的理由是因为十里恩不爱他了。
只要还爱,就一定能挽回。
可如果他变了,在自己不知道不关心的时候,那些爱早就慢慢挥发得所剩无几,那么,他们两人就彻底结束了。
彻底结束,代表到此为止,互不相干,曾经的七年完全成为过去,今后他的人生与十里恩毫无瓜葛,同样,十里恩往后的生命里也不再需要他。
邵琰无法克制地想象从此两人形同陌路的生活。他想到十里恩有可能和别人共度余生,将他人视为命中注定真命天子,或是为另一个女人带上戒指结婚生子。
相册的页脚被邵琰捏得变形,心口被压着巨石般喘不上气。
就在此时,手机短促地振动两下,将他拉回神来,阴沉至极的面色才稍有好转。
高宇发来的信息,清晰明了地写着一串地址。
邵琰几乎没有过多思考,按照手机上给的位置,开车过去了。
高宇给的地址具体到门牌号,但邵琰只是将车停在那栋楼的道路对面。透过车窗一抬头,就能看到十里恩如今住房的露台和旁边房间的窗户。
邵琰没有打算今天就要见到十里恩,这样守株待兔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今晚过来只是想离对方近一点,隔着一扇窗,看着里面的亮,好像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包括之后的一周,他每晚都会过来一趟。
邵琰恐怕还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其实就叫作想念。
可人总是贪心的,他把车停得离那栋楼越来越近,有时甚至会下车走一走逛一逛,似乎以此就能拉近与十里恩之间的距离。
正因为如此,没过多久,十里恩下楼来扔垃圾,一眼便看见了这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型。
与此同时,邵琰也在车里看见了他。
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面,甚至没有任何联系。
邵琰看见十里恩套着家居服,单薄的身板撑不起来,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头发被晚风吹起一两撮,立在头顶可怜地打颤。
十里恩弯腰歪头,正借着昏黄的光线,仔细辨认这辆离他不到十米距离的车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