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橙被推回病房后,余书衔和一直在外面等着的母亲和继父,三人一起帮忙把晏橙的身体从推床搬移到原本的床上。即使这些日子晏橙瘦了不少,但骨架子在那儿,还是挺沉的。老两口累够呛。
余书衔并没有说什么。他们都知道晏橙变成这样是为了什么,全家人对他只有感激。送走了父母之后余书衔便又帮着医护人员把推床推出去。然而这一看却是让他眉角狂跳。
那张晏橙躺了六个多小时的床,此刻上面清晰地印着一个人形印儿。他触手一碰,潮乎乎的。
晏橙这是出了多少汗?
心口一阵紧缩,余书衔不由自主地抓紧胸口的衣服,缓了好一会儿才把那阵钻心的疼痛缓过去。
此时晏橙正躺在病房里面安然地睡着,余书衔没有进去,只是身体靠着房门外的墙壁缓缓蹲下,试图缓解胸口的疼痛。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头顶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余先生?”
余书衔迟缓了两秒才抬起脸,是王医生。
此刻余书衔双眼通红,神情憔悴,说实话,状态很糟糕,比鬼都吓人。王医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余先生,您……还好吧?”
余书衔搓了下脸,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好像被砂石磋磨过:“我没事。王医生,您来是……?”
王医生面露难色,可能也觉得自己即将要说的话有点残忍。尤其是在看见过余书衔这挫败痛苦的样子之后。
“这一次我们一共从晏先生身上抽取了261ml的造血干细胞,经检测其中细胞数量绝对值没有达到标准……”
余书衔“嚯”地抬起脸,脸庞线条冷硬,每一个字都含着冷意:“什么意思?”
王医生轻叹一声:“意思就是说,明天我们还要进行二次抽取。”
当下那一瞬间余书衔想,自己的面容肯定很扭曲可怖。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好,我会通知他。”
王医生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明天不会像今天这么长时间,今晚注意休息。”
余书衔没有说话,王医生看了他几眼便转身离开了。余书衔的身体无力地靠着墙壁,眼前全是晏橙浑身僵直不停抽搐的场景。
连续好几天没有理头发,额前的碎发已经有些长了,盖过了眼睛。余书衔伸手想要把头发往后顺一顺,手抬起来了才发现抖得厉害。
他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从夕阳斜沉一直站到天色擦黑。他沉默地看着外面青黑的天,终是迈开沉重的步子,转身走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