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一阵委屈,眼眶都湿了。
“你那是什么语气?不跟我说,把重担都扔给小菲一个人,你还是个男人吗?”余书衔瞪着景铄。
景铄撇开脸,不吱声了。
沉默了几秒,余书衔看向小菲,低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他说几句话。”
这个“你们”自然是包括晏橙的,所以晏橙只好跟着小菲出去。他看了几眼余书衔,然而自始至终余书衔都没有看他。似乎从他进病房开始就刻意将他忽视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是不疼的。
捏了捏拳,晏橙抿紧唇线转身离开了病房。
景铄仍是倔强地沉默着。余书衔立在原地,目光凝着他那张病容。
“什么时候的事?”
景铄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闭了闭眼:“半个多月以前。”
“学校组织在职教师进行体检,我的检查结果显示血常规指数异常。后来我就自己来医院详细检查了一次。白细胞增多,血涂片分类检查中可以见到数量不等的原始细胞和幼稚的细胞。那之前我就经常会头晕,并且牙龈还总出血,我一直以为是免疫力下降没休息好……”景铄深吸一口气,“原来是细胞性贫血,一直都没有引起重视。我的血小板也是低于正常值的,基本可以确定是急性髓系白血病。”
这一段话说完景铄微微喘了下,似是耗尽了力气。
“我想着尽快把学校的工作跟别的老师交接完,然后再跟家里编个理由,投入全部精力治病。只是没想到那天会在你家楼下晕倒,我本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
余书衔眉头紧皱:“为什么要瞒着家里?这么大的事儿你觉得不让我们知道就是为我们好?!你想没想过……想没想过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爸妈怎么活?让我怎么活?!”余书衔的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
景铄抹了下湿润的眼睛,声音发闷:“爸妈岁数大了,我不想让他们受刺激。”
“那我呢?”余书衔的声调不自觉拔高,“我是你哥!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抗的了?还是说你在消极治疗?”
“我比任何人都想活。”景铄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女儿还小,我还没听她叫过我爸爸。我他妈比谁都想活下来!”
那个总是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此时泣不成声:“可是哥,我不能再给你增加负担了。我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我不能……”
“放屁!”余书衔气的手都发抖,“景铄,亏你还读了那么多书,竟然能说出这种屁话!我他妈是你哥!欠什么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那叫人话吗?!”
景铄已经捂着脸哭得说不出话,似乎这个男人所有的脆弱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他的恐惧,他的害怕,他的担忧,都在看到自己哥哥的这一刻迸发而出。
余书衔心头一酸,沉默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景铄的脊背。景铄抽噎着一把抱住了余书衔:“哥……”
病房外晏橙和小菲并排坐在长椅上。景铄双腿大开,双肘支在膝盖上,手捂着脸,沉默得像个雕塑。病房里男人的哭声凄厉又压抑,似乎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郁,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