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蒙将贺兰明月带至高泓的牢房门前便告辞了,此处倚墙而建,当中石穿铺满稻草,在夏日余温未去的天气中不算难捱。床头一点油灯,墙壁上则是手臂粗的铁链,一直拷住了高泓的双脚。
他身着朴素灰衣,坐没坐相地靠着墙,听见来人的动静,半死不活抬头看了眼。见是他,高泓先皱着眉,随后又笑了:“我猜到你会来。”
贺兰明月隔着狱门铁柱的缝隙,看他的目光居然有点高高在上,语气也波澜不惊:“明日便是大朝会,奉陛下之命来看着你,省得你在这关头死了。”
高泓嘲讽道:“高景以为还会有人暗度陈仓吗?”
贺兰明月不答他这问题,仔细打量着牢房上边的封顶:“我也很奇怪,当时宇文来报你差点在狱中自缢,可大理寺哪儿来的地方让你投缳?今日一看,这上面光光秃秃的,若真能在此地三尺白绫地了断,王爷也是好本事。”
高泓怒目而视,并不答话。
贺兰明月却不在意,只道:“送来白绫那人是你府中门客,此前房淮打听朱雀卫巡营路线他功不可没,现在人也已伏法。说来我是见过的,他跟你再怎么也有十来年了,何苦又一直说没人忠于你呢?”
高泓轻哼一声,不予评论。
贺兰明月又道:“这间牢房熟悉么?”
此言一出,高泓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扑向贺兰明月。
可惜他受困于脚镣,差点狼狈地摔倒,双手握住铁栏,目眦欲裂:“你就为了羞辱我来么?我早该知道你恨我,说什么大义、道德,要给百姓交代——你还是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