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握着自己手指没抬头,贺兰明月心头愤恨,说得更加过分:“昔年不过是皇子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侍从,得了元氏掌上明珠的青眼。历经波折不仅没死,还功成名就地回了洛阳娶她……这故事你猜能流传百年么?”
“别说了。”高景声音在抖,“你……你不会娶她的。”
贺兰明月道:“也是,殿下昔日还要替我指婚。”
高景蓦地攥紧了膝上的毯子,兀自不想说话,眼泪却毫无预兆顺着腮边滚落。他哭也没声没息的,是皇家的隐忍风度。
贺兰明月等了会儿始终没有高景的回应,安静得不太正常,榻边灯火忽明忽暗,他甫一走过去,尚未开口便听啜泣顿休,宛如在耳边掠过了一道风似是而非。贺兰明月把那盏灯吹熄了,僵硬问道:“手没事吧?”
“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却还故意说想娶元语心。”高景扬起脸,那双眼睛因为泪光变得很亮。
“那我求你别走,开心了?”
贺兰明月呼吸漏了拍,耳畔,一声春末的虫鸣透过窗纱。
“我心里只有你”,他以前多想得到这句话。
但现在听高景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贺兰明月没有想象中的雀跃。昔年愿为他死的心情不知去了何处,或许还潜藏在心里某个知名不具的角落没有完全剥离,贺兰明月找不回来,缺乏一个契机——
对他和高景而言,“相信”一词都太过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