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天牢中呈上血书一封,自尽是为证清白。”
豫王嗤笑:“清白?他分明是举兵围城!”
一语道破玄机,天子喜怒无非半念之间。
“明月……出西山?”皇帝低声念过一缕执念,旋即变了脸色,目光锐利狠厉,“贺兰茂佳或许是无意,或许本就有了异心——来人!传令,陇西王叛,畏罪自尽,削其爵位,收回天赐,至于贺兰族人——”
豫王听出下文,倏地起身:“陛下不可!”
皇帝一字一顿道:“诛、三、族!”
殿内片刻死寂,传旨宦官领命退下时脚步声轻得过分,豫王愣在原地。
覆水难收的一句话便能血流成河,豫王咬紧了牙,只望向当中的皇者。比自己年少两岁,锋芒毕露,在本朝“立贤不立长”的传统下,俨然是颗明珠。
孩童笑声传入耳的瞬间,心口被某个念头重重地敲击一下,他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咬着绛色常服前襟往嘴里送,幼童还没长全牙齿,砸吧两下,大约觉得并不好吃,负气般放开,又去夺皇帝的手指,舔得津津有味。
“景儿!”年轻的皇帝不恼,摸了摸幼童柔软的头发。
那孩子便笑出了声,盈盈的一双眼,些微上挑的弧度映出两颗红痣。
恰到好处的打岔,豫王收拾了情绪:“见殿下如此活泼,臣倒是突然思及一人,有了个不情之请。”
皇帝淡淡地瞥他一眼,他们兄弟自小感情甚笃,一旦高泓说了“臣”,便是软刀子似的要挟他。可他并不因此感到冒犯,狠厉神色一收,又是张和和气气的脸:“皇兄既然都这么说了,无论是何事,朕自当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