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槐他爸和我想象中有很大差距,但并非天差地别。
长风衣和细边金丝眼镜让人想到医生或作家,凑近才暴露出浓稠恶臭的酒气,冷风一吹,像烂在岸边银鳞破碎的酸腥海鱼,他瞪大遗传给周槐的丹凤眼用仇恨视线狙杀我,嘴里不干不净往外吐出怨毒的词汇,婊子,贱人,死同性恋。
周槐挡在我前面,后背不停颤抖,我想到千疮百孔的烟头烫印,他现在肯定害怕极了。
“爸,要骂就骂我,和他无关。”
周槐把退路堵死,“是我先招他的。”
我操这小傻逼,顶罪轮不到你。
我把他推到一边,笑嘻嘻对他们说:“好学生撒谎都不会,差不多得了,老师别信他胡说八道。”
如果没有那么多人隔着门偷听,我也许会事无巨细地编造出淫秽故事,关于我如何喝醉在小巷拦住周槐的去路,逼迫他做爱,又怎么死缠烂打,引诱他误入歧途,假如现在坐在审讯室,我可以绘声绘色讲三天三夜,把我们的每次接吻都描述清楚。
其实我也怕,装出来的笑容都是僵硬的,我反而更希望在平行时空的确这样上演,我是个罪无可赦的婊子,拿甜腻的糖果勾引周槐,他年龄小,被诱惑了,谁都不能怪他。
周槐他爸阴恻恻地望着我,半晌勾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我怀疑他还沉浸在酒精迷幻里,思维随时有脱轨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