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回国的时候教授就有意让他留校,以他的水平,跟项目还是讲师都不是什么问题。欧阳黎执意回高中教课,随后一整年的频繁奔波。
好在他的人生目标始终坚定,高中那段焦虑的日子是起点,更是动力,变故会使他疲惫,却不会动摇。刘教授年岁大了,忍不住多说句话提点,他也能理解。
父亲下午受邀参加一个学校讲座,还没结束,晚饭只有他和冯女士。旧事重提,冯女士罕见地吃惊不小:“怎么突然说到调工作的事了?”
欧阳黎给她夹菜时回:“同学帮刘教授问的,顺便聊了聊。”
“你这孩子从小打定主意就改不了,和你爸一样轴。”冯女士低头舀汤,声音轻而温软:“自己的事自己做主,随心、顺心最重要。我和你爸没到不能生活自理的年龄,不用你瞎操心,你好好的就行。”
“恩,我知道。”
冯女士保养得很好,岁月待她温柔,状态远超出同龄人的年轻。欧阳黎和她半年不见,或许是跨过三十岁的多愁善感,突然对一些细节神经质地敏感。
面对忽然沉重的深情,欧阳黎没办法不动容。
这种异样是突发的,毫无预兆地淹没,捏住他的七寸狠狠敲了一下。
刚才母亲递来汤碗,手背血管的水肿和眼角隐约的皱纹似乎都在提醒他——他和他们都不年轻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欧阳黎转开了话题:“对了妈,我回来之前忘记订飞机票了,可能要多呆两天再回去。”
冯女士说落了他两句,欧阳黎听话受着,起身收拾碗筷,背着餐桌改签了机票,假装没看过母亲难掩欣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