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十一月寒天里,他和许之圳、或者说是傅卜,对立站着,身边是成荫的古树,不远处是胡同弄堂,天朦朦亮着,呈现惨灰的白。
凛冽的风里,傅卜在哭。
眸子清凉,泪水冰凉,顺着瘦削近乎惨白的脸颊,眼瞳像是含了潭清水,眼角微红,他咬着唇,唇珠殷红殷红,被咬得微微红肿,又反被咬着下唇,他目光如炬,又饱含凄凉,看着他,只是注视,就已让他焦躁不安,他无力去动,被束缚着,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站在那,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他的泪一滴又一滴,落下来,有的被吹散在风里,沾湿了脸颊,有的顺着淌下,不见踪迹,约莫是流到了脖子里。
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其实不是他现在应该穿的,但那是他死前穿的那一套。
这是后期傅卜死后,胡华追忆到以前的一些线索,内心不安,追悼深切,梦到他的画面。因为想反应年少时的心境与后悔,所以选择由青年时期演员来演绎。
直到他脱下那身中山装,谢北都没好意思说,他穿着真的很好看。
不知道是为什么,许之圳特别特别适合正装,这身偏传统的中山装完美服帖他的身材,该显示的地方一个都不少,抹去了那一抹少年的羸弱感,他站得笔直,一丝不苟,偏又唇红齿白,欲语还休,不说一言,却抵过千言万语。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那行泪,或许那双泛红的眼,微肿的唇,他仿佛魔怔了一般,居然在现场起了反应。
难以形容当时的心情,复杂又茫然,不可思议之余又有些震惊,还好刚好拍完,导演喊了卡,得益于是场怼脸拍的戏码,助理又迅速拿着长袄冲上来,挡住了他的反应,他僵在原地,助理只以为他冻到了,扶着他去小板凳上坐着,许之圳很快出戏,蹦跶着去监视器那看效果,还挺满意,乐呵呵又转回来跟谢北说,“张导夸这场很不错,都不用重拍,一遍过诶…………”
沉浸在震惊的谢北无力回应他,只扶额冲他摆摆手以示回应。
许之圳丝毫没觉得不对劲,还对他粲然一笑,笑得比花都要灿烂,脸上的泪水都没擦掉,笑容却快要咧到了天上去,但谢北眼里只觉得漂亮又清纯,干净得像是白花般的少年却和漂亮完美划起了勾。
在人来人往的片场,伴随着这场尴尬的反应,谢北恍惚觉得,可能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28章
而事实上是,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
回学校路上,许之圳照常睡觉,明明辗转反侧一晚上的谢北到了车上也没能睡着,后知后觉的浑身不自在,前半个小时几乎坐如针毡,直到许之圳彻底睡熟过去后好歹舒坦一点。
路上只有司机,助理都是临时调拨过来的,已经先一步撤了,年能靖也在凌晨先走了,要搭乘早上的航班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