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河喝干净了,又续了一杯,手还是那双手,此刻正落在茶壶上,轻轻的搭着茶盖上,景星河的手很漂亮,和他的人一样漂亮。

景星河看着飘在水杯里的一片茶叶,这么多年来他的心就像那片叶子,浮浮沉沉,随波逐流,一直没个安稳,他是看似平静,其实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乱得理不出来一个头绪,直到他回来之后,一切才有了些许的变化。

景星河想着会遇到章连山,可遇到了却一直没有时间聊聊天说说话,先前是忙着适应新的工作环境,一直没个机会,现在人就站在景星河的面前,他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故人相逢,最怕的就是相顾无言,他们虽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可若是想说一些真情实感的话,却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措辞,直抒胸臆太冒昧,婉转些又显得矫情。

景星河想着来日方长,今日可以先解释一下当年不告而别的事情,“其实…其实我高考完的那天……”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章连山伸出的手握住了景星河落在茶壶上的手,不轻不重,能感受得到存在,却也不唐突,更像是一个安慰,安抚着彼此内心里升腾而起的躁动。

景星河抬头看着章连山,只觉得回来这件事情算是做对了,杯子里的那片茶叶缓慢的坠落在了杯底,安详的等待着来年的花开。

至于章连山,他实在不是一个爱揭别人伤疤的人,他宁愿自己心底有些解不开的疑惑,也不愿意让景星河挖皮剥肉,讲出一个伴着悲痛的真相,反正人都回来了,在意的也不过是眼前这个人罢了。

窗帘在风中起起落落,章连山帮着景星河撕开了箱子上的胶带,转身不确定的问着景星河,“真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果林乡还一直保留着集市的传统,每月的10号20号30号,都会有大批的小商贩来果林乡的市场口做生意,卖菜,卖衣服,卖饼干瓜子零食,也卖洗发水、擦脸油、帽子、口罩、耳钉、袜子这些小东西,天亮起,天黑结束,好不热闹。

集市上人又多又杂,有偷东西的就有丢东西,有骂人的就有还嘴的,因为人来人往的,各种大车小车走的也不顺畅,景星河是交警部门调过来的人,平时负责“一标三实”的工作,到了集市的时候,还要负责市场口这一片的交通管制。

马路上是不允许停车的,路边的出入口是不允许摆摊的,摊位摆的太靠前要向后挪一挪,要是没地方摆摊位也要找个地方挤一挤,都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走动的勤快点,别让堵车这种事情发生即可。

景星河在市场口走动了一个早上,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又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