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滋味是最难熬的。桑枝一天天数着日子。
可能因为一抬眼就能看到帐子里的蝴蝶灯,他做起了奇怪的梦。
梦里,有大片的蓝蝴蝶。手掌大,栖息在肩头,把自己当船一样停泊着。
而自己,浮在水面上。
想着,是和母亲一样浮在水面上么?然而在梦里,不仅不恐惧,只觉得水包容着自己,温暖又舒适。
只是看见了小蓟,在三月的暖阳里乘小舟经过,对自己微笑。
他那如玉的脸庞、长长的手指,耳廓、指节处都泛着鲜涣的血色。桑枝张口想要呼唤他,一只蝴蝶却飞进了嘴里。
只能看见他眯着黑眼睛对自己微笑,明明想要求救,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梦……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这样过了两个月,祭祀在大雪过后开始了。
“大当家的回来了,看完祭祀就回寨子,你去接他吧。”
从老太太那里得知了消息,桑枝立刻就乘上小舟出了门。
两岸都是雪景,而这里的水面因为地下热泉,都不会结冰。顺着雾气缥缈的水路,一直到了铜丹隘口。
岸上,毕摩领着的祭祀队伍,在黑夜里,火树银花一般舞弄着烟花。
桑枝一眼就在嘈杂的人群里找到了小蓟。他乘着轿子,由他身下的人们仰视着他。而他的身边,坐着一个一袭白裙、戴着面具的女人。
再也没能看第二眼。
“你怎么来这了?”
小蓟不知怎么地,已经下了岸,穿过了错杂的船只,来到了自己身边。
手被握住了,一起坐在船头,那岸上的喧嚣似乎就离得自己很远。之前那股香气又出现了,这段日子……大概他没有在外面随便吃东西。
他注意到桑枝没说话,就对他耳语道:“这里不好看,我知道桑儿喜欢安静的地方。我们回家吧。”
船只慢慢地归航了,身后的岸上,喧嚣越来越远,没了灯火,只能听见船桨击水的冷声,只能看见天上很大、很亮的圆月。
他教会了自己很多事,自己也因为他无师自通了很多事。但那些情感也不都是好的。
比如关爱,比如期待,又比如……嫉妒。
“桑儿只看月亮,都不看我。”
他这么说了,桑枝还是没理他。耳朵被轻咬着,唇又凑了过来,桑枝侧头避开了。
“别这样……还有船夫。”
“他又不会说话。”
桑枝没答话,小蓟又说:“刚才坐在我身边的,就是底惹阿茶。”
“嗯。”
“我问了她一些事情……是关于你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