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时候了?”
“四更过了。”
桑枝想到白天那个女人说的话:“你跟人用上火枪了吗?”
“哪里的话。真想听的话,白天跟你说吧。现在太晚了。”
桑枝泄气地倒在枕头上:“我一睁开眼,你不就已经走了么。”
男人稍微沉默了一下,摸着他的头道:“明天我绝对不走。”
桑枝摸到他襟上的一颗钿扣:“那倒不是……我想跟你一起出去。”
“刀啊血啊的,有什么好看的。”
提起血,桑枝轻声说:“谢谢你……耳朵已经好了。”
“怎么好了?”
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桑枝含糊地说:“就是……耳垂。你帮我……”
越说,头弯的越厉害。几乎要弯到肚子上。
男人抬手柔柔摸着他的耳垂:“怎么还是这么烫?”
桑枝抬手想推开,一不小心,动作快了点,把他的手扇开了。
“我不是……”嘴巴结巴了,再说不出话来。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睡吧。”
顺着桑枝的脊背摸了几下后,他很快地就睡熟了。似乎是已经累了。
那股异香让人仿佛身处长满兰芝芳草的洲上,闻着让人很放松,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桑枝早早地蹑手蹑脚起了床,兴致格外高地四处张罗。老太太差人煮了防寒汤,在屋子里隔水温着。
他直睡到近晌午才醒,水红的帐子拿银钩挂上了,桑枝先是给他递上一碗姜汁酪,然后把防寒汤端给他喝。
“这个汤苦死了。”
他只喝了一小口,就蹙起了秀丽的眉。摆摆手说:“我不喝了。”
药当然都难喝,只是这么怕喝药的人也是少见。桑枝说:“良药苦口,喝下去发汗排湿,省的你受风寒。”
“但是实在是太苦了,怕是全用黄连熬的吧。”
“我可是一口气喝了的……”桑枝想起了那包甘草梅子,于是拿了过来:“快点喝了,吃点梅子过嘴吧。”
“甘草的味道我也不太喜欢。桑枝,你吃了这个吗?”
“吃了。”
他点点头,好像妥协了:“喝药的话,你能喂我吃一颗吗?”
“……可以。”
他终于一口气喝干了那碗苦药汤。桑枝捻起一颗梅子,有点脸红地喂他吃。
他看着桑枝,低下头,用舌尖从手指上摘过那颗梅子。梅子在他的唇中,像是含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