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坊间传言,魏公子在行至南疆之时,惹上了这么一个天煞孤星,都说蛇蝎无情,那成日与蛇蝎相伴的人又能有义到哪儿去?自魏公子从南疆回来后,这曲濂就缠上了他。据说,是因为魏公子拿走了曲濂的一样东西。
在茶楼间闲谈之人,凡是说出这话的时候,都是带着一脸的不信,谁会相信一代君子风姿的魏公子会拿那南蛮之物呢?
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事实却是魏公子在躲曲濂。
孑然一身只有挽花剑相伴的魏公子,怎么可能躲得过能通感虫蝶的曲濂的追踪?正午方才打尖回到客栈的魏公子进屋便觉察到不对,挽花出鞘,眼都未曾多观察一瞬地刺向了床铺之上。
意料之中地刺了个空。
“仲生怎地如此无礼”,又是那耳熟的声音,魏公子有些懊恼,却仍旧称不上生气,只是收了剑,装似没有听见地走至窗边,推开窗让风吹进。
感到腰被自后揽住,湿润的呼吸声带着气声说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仲生不是有公子之谓么,怎地连声招呼都不打。”
仲生是魏公子的字,及冠之时他方巧在外,便自己给自己取了字,也不知这厮从哪知道的,也不甚相熟,就仲生仲生地喊着。
魏公子侧身看着身后那人,声名远扬——不,或许用臭名昭著更为准确——的南疆毒手正笑盈盈地看着他,笑容有点点的轻佻。
魏公子也不动,就这么地看着那人,鼻息之间萦绕着一股子挥散不去的药味,直到把身后那人看得自己别开了眼神,有些撑不住那表面的轻佻笑意,才开口道,“你病了。”
“哎呀仲生你声音真好听,再说几句话听听。”
没有管这个总像是听不懂中原话的人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魏公子反手一掌拍出。距离太近,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曲濂生生受了这一掌,后退数步,直到砸在墙上才堪堪停下。
魏公子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似是并未料到如此,“你……”
那人背倚着墙咳嗽数声,“仲生你可真的是丝毫不怜香惜玉啊,如今是这样,那晚亦是这样。”
魏公子敛眉,随着这人的话语回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晚上,脸色微变,却未过多纠结,只是走上前去,扶起那人,“怎么病的如此厉害……?”
曲濂低眼看着这个如玉一般温润的男人,明明是自己一路纠缠着他,却总是一副不多在意的温和样子。方才那一掌,也不过只是略加内力,放在平日里不过是略微推开的力道,只是他而今真的是没有力气躲开。
“哎呀,曲濂思慕魏公子成疾,故而病至此。”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一定要占点便宜才好。
魏公子不搭理他,这么些日子来,也是把曲濂的性子摸得清白,这人面对自己总是一副登徒子的模样,给点颜色便张罗着开染坊,给点甜头就变本加厉地黏糊,也不知道江湖传言的那个心狠手辣喜怒不定的“毒手”是不是这人的孪生兄弟。
所以面对这些个毫无攻击性的言语调笑,魏公子永远都是不理睬的,把人按在了椅子上。曲濂跟着魏公子入了中原之后就换上了中原人的衣袍,魏公子挽起长长的衣袖,露出了一节惨白的手腕,他神色略有些严肃,伸手搭上了脉搏。
魏公子之母为当今名医世家柳家小女柳润春,妙手回春之名至今仍在江湖称颂,加上魏公子自幼体弱多病,却又向往云游四方的游子生活,爱子心切的魏母便把自己毕生所学医术倾囊相授,此时为曲濂诊断,也是出于一颗好心。
“仲生你这是……”
“再说这些话,便出去。”魏公子直接打断了这人无休无止的话,曲濂眨了眨眼,到真闭上了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