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哭了?”他歪着头问我。
我强扯出笑容,握住他的手,“修齐,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一种力量让我没有办法再发出声音。是了,因为告白不是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所以没有办法出声。
“说什么?”他挑了下眉毛,却又马上被渐渐靠近的凌乱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陆端,好像有人。”
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没有办法突破这个噩梦。我一直有一种隐隐约约地希冀,希望着又是某一次令我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之后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旅游中途午睡的草皮上,他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边,把所有背包踢到我这边,午时的阳光刺眼却温暖,有热乎乎的暖风吹过,翻个身就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
我把他闹醒,告诉他别做梦了要走了。
但是九次了。
每次醒来,都是同样的痛苦。
我倒宁愿这只是我的噩梦,而他还躺在细软的草上,酣眠于阳光下。
同行了数十分钟,我们碰上了鬼打墙,混乱的地面把我单独地隔离开,我听得见他们愈走愈远的声音,却没有办法找到跟上他们的路。
我转身跑向早就熟悉了的方向,总是希望着,如果快上一点,是不是就能结束这无休止的轮回。
奔跑的时候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很奇怪,我从没感觉到累
黑色的浓雾纠缠成树的模样,摩挲作响。没有顾及脚下凸起的树根,磕绊着奔跑。
我看到了倒在路边树下的段修齐。
【壹·三】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一切。
是熟悉的地方,这棵树下,陆端焦急的看着我,好像在看什么易碎的珍宝。我笑了笑,把手自然地放在他的肩膀上,说出那句重复了九次的话,“我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见他肩膀不自知地僵住了,代表无奈苦痛和绝望的情绪丝丝地散开,是令我愉悦的味道,这是一道我准备了太久的大餐,不能太急。
我知道按照写好的剧本的时间线,等他到来的时候应该遇见的是已经醒来的我,他拼命地奔跑,甚至激发了他血脉里的力量,终于是变更了一次剧情,但仍旧来晚了。
至少在他的认知里,被刚才黑色的“东西”追上,是我“死亡”的开始。
可是作为梦魇的我,梦里一切恐怖的情绪与惊悚的场景,都是我最好的养料。
我已经虚弱了太久,白天我是W大的学生段修齐,而夜里,我是制造噩梦的梦魇。而陆端,虽然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出于某种奇特的感应,我知道他是梦貘,吃人噩梦带去美梦的梦貘。
梦魇对情感何其敏感,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对我的感情,自小时的诚心相待,甚至算得上是宠溺的相处,让我也从没有想过对他的梦境下过手,毕竟被梦魇侵蚀,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这算得上是一个无心无情的梦魇一点点良心。
但是他居然!无意识的吃掉了我的噩梦!
我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