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肚皮上。旧伤和新伤叠加在一起,让他清醒地认识到每一秒的流逝。
他拿起床头的阿莫西林,掰出两粒塞进嘴里。胶囊滑过他喉咙的时候噎了一下,他硬吞了几下口水,才把它咽下去。
一闭上眼,他就能想起几个小时前办公室内的场景,耳边回响着米娜的那句话: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可以看见你以后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我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学生。自以为聪明,其实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我一眼就能把你望到底。
杨子夏把被子盖过脑袋,把自己藏在闷热的黑暗里。他不想听歌,不想看手机,也不想写作业,甚至不希望明天到来。
原来我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杨子夏心想,就像一只蚂蚁。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杨子夏把被子拉下来,看了眼手机屏幕,是他哥打来的电话。
他叹了口气,将按钮滑动到接听一侧,但没把手机凑在耳边。
杨旗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喂?”
杨子夏没吭声。
“喂?小夏?你在听吗?”
杨子夏按下免提,杨旗的声音一下变得很大,因扩音而微微失真:“小夏,你在家吗?”
杨子夏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嗯”字。
“你说话声音大点,我听不清,”杨旗说,“吃过晚饭了?”
“嗯。”
“你自己做的?”
“嗯。”
“做的什么?”
“嗯。”
“别老‘嗯’呀,好好说话。”
“哦。”
“小夏,你不高兴?怎么了?”
“嗯,没事。”
“你要我回家吗?”
“不用。”杨子夏眨了眨眼,他看东西开始有点花。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班主任,让你下周一去趟学校。”
杨旗那边顿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仍很平静。“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跟别人打了一架。”
“打架?跟谁?”
“3班的。”
“你为什么跟那人打架?”
杨子夏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