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二院的医务科几乎没有什么时候是真的站在医务这一边的,他们永远共情于施暴人,永远以“影响不好”为由堵住同僚的嘴。也是世间少有。
尤愈认为,说他们一句饭桶,都算得上是温柔的嗔怪了。
滕溯原定计划本来明天要飞回白也诗那边提前准备她的官司,但忽然出了这档子事,她也不放心就这么回去,只好改晚几天的机票,留下来照顾他,过渡骨折前期生活无法自理的时段。
视频告诉白也诗推迟回去的原因时,他们那个小舅舅看他一脸狼狈相,竟然破天荒的没出言挖苦他,而是面无表情地说:“打官司你那点工资够用吗?不够问小溯要。既然决定了反击,那就得请最好的私人律师,打万无一失的仗。你们医院那群无能饭桶,只配舔无赖的鞋。”
刻薄版本的白也诗,实在久违。
尤愈上次见他这样,还是留学那段时间,白也诗只要和他打到照面必定要阴阳郑玺两句。那时候尤愈情伤没好,前任每次被他冷嘲热讽,尤愈自个儿其实也会被伤害到。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尤愈完全以外人的角度观看白也诗刻薄别人,他那张尖牙利嘴用在自己人身上是拱火是刀子,用在对立面则立马转换成同仇敌忾,瞬间就能让人神清气爽。
私人律师要价昂贵,但各方能力和威慑力都更强。十年过去,他们家这群怪咖一个个打怪升级,配一个神级装备,仔细算算性价比很高,并不过分。
天才小溯在一番把律师都问得磕巴的咨询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欣然付款,并把白也诗那张黑色的主卡留给了尤愈。
很多事,很多人,今非昔比。
过去的他们是四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为求学为生存,变卖房产才交得起学费。现在的他们,两个是年轻有为的副高医师,两个是顶尖建筑设计师,虽都并非大富大贵,可是一口气,还是争得的。
尤愈几乎是旁观着看大家为他张罗这些事情,全程躺尸,没要他费什么心思。
时间就算不是一剂治愈人心的良药,但如果你努力经营它,至少在某些层面,它给予的回报完全可以纾解掉曾经无力的过去记忆。
爱没有了,恨也不多,只是不想正义缺席,不想受委屈。
他本就无罪,何必被欺辱。
骨折的疼痛绵延漫长,尤愈起初两天晚上都要打止痛针才能睡着,这几天习惯了疼,所以好一点,算时间吃止痛药也可以入眠。
还好这是夏季,不用穿层层叠叠的衣服,要不然每次起早都得把他折磨得生无可恋。但也正因为这是夏季,单薄的衣物无法阻隔大力的冲击,他才会直接被踹断肋骨。
事物的多面性总是在细枝末节处展示得淋漓尽致。
而且,尤愈算是深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疾病的痛苦不在缺失本身,而是它所带来的一系列生活问题。
比如,尤慰今天要值24小时班,明后天接连两个大夜。也就是说,他至少有三天在家是神隐的。尤愈这三天得靠自己洗漱收拾,没人能给他帮忙了。
虽然小溯留下来也是为了照顾他,而且他从某种角度看,和小溯是左手拉右手的同类人,但大家生理上还是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