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再来上学的时候,已过了一周。对方走进教室的时候,还和往常一样,穿着校服,带着口罩,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眼睛隐藏在帽檐的阴影里,以至于他看不清王珩的眼睛是否还红着。

此时,江南意识到以后他要开始保护他了。王珩走到坐位坐了下来,摘了帽子和口罩,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有眼角还红着。江南心里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江南翻了翻书包,才想起包里还有江盈盈从美国邮寄回来的瑞士莲夹心巧克力。他翻了出来,在桌子下,偷偷伸到王珩身前,“巧克力吃吗?”

王珩望了一会儿,最后说:“要金色糖纸的。”

江南也随着对方的目光瞅了瞅手里的糖,他吃过多次,知道金色糖纸的是白巧克力。心说:“呃,还挺挑剔。”他嘴上没说,上手直接把黄色糖纸的都挑了出来,递了过去。

“谢谢。”王珩回了一句。

江南趁机又问,“你要住校吗?”

“嗯。”王珩应了一声。

江南沉默了几分钟,他很想直接说:“你来我家住吧!”但又怕王珩的自尊心受不了。他思来想去也没找合适的话语,而且时机也不对,只能先等等。

他想得有些头疼,最后无奈地把头放在桌子上,还撞了几下。后面的高智博见状问道:“江南发啥神经呢?”

“没事!”江南回。

“以为你在试头硬不硬呢?”高智博调侃道。

“那得拿南墙试,哪能用桌子!”江南反驳。

王珩嘴里嚼着巧克力,对左右聊天都充耳不闻,有时坐在椅子上愣神,有时呆呆地望着窗外。他还没从母亲去世的悲恸心情里挣脱出来,他现在感觉自己彻底变成田野里的一根草了,无遮无挡,没有家也没亲人,只剩下了一所装着满是冷硬家具的空房子。所有和父母有关的生活痕迹和记忆都被封存在那座空房子里,冰冷没有一丝生气。

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眼睛有些酸涩,索性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但是妈妈去世和葬礼的画面总钻入他的脑海,拨动他大脑里紧绷的神经,导致他没有一丝困意,他只能又坐起来,从书桌里掏出一本《道德经》来,想通过它来纾解情绪。

江南在旁边看王珩不是坐立难安,就是发呆,最后拿出一本《道德经》翻看,猜测对方心情极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