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缓缓诉说,声音同大提琴一般悠扬低沉,轻易将人扯入电影一般的场景片段。

王勇之和妻子离婚前好赌、酗酒、家暴,几乎将人渣行径做了个遍。妻子早年因为他长得帅气,却未曾想过他是个社会底层渣滓,生下罗璧后,她不堪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某一日在王勇之喝醉酒后趁着夜色逃跑了。

王勇之更加愤怒。

那时候各家各户都有个小院,冬天积脏雪,一排排被堆叠的绿啤酒瓶口森森朝上,像啖人骨的邪兽张着血盆大口。

王勇之喝酒后就打人。妻子在就打妻子,妻子跑了就砸男孩。

他一般夜晚外出寻酒,清早回家,呼呼大睡到次日傍晚。除了去偷,家里没有东西吃。

男孩忍受这种非人的摧残到八岁,罗母与王勇之交涉,说孩子可以放在她那里寄养。

王勇之高兴的不得了,家里早揭不开锅,他想甩掉儿子这个负担,却还想借此敲罗母一笔。

罗母嫌他有病,牵着面无表情的罗璧就要走,王勇之在身后大声喊,抢孩子了!有人抢我孩子了!

街坊邻居哪一个不知道他的脾气,院子里都是他发酒疯后砸碎的四散的玻璃渣,没有一个敢上前拦。

罗母抱起男孩就要跑,谁知王勇之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恶从胆边生,从后猛地推了一把罗母。

她一个不防,扭着脚跌坐在地上,左手还护搂着男孩,右手却撑在酒瓶的碎块上,血顺着掌心流下来,从脏雪上浸润下去,染红一片地。

王勇之是个陈年家暴男,一旦发现别人在形体上要比他更弱就兴奋,顺手捡起一个完好的酒瓶在手心敲打,一边往罗母走近,邪笑。

我也不是不愿意给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好歹养到了八岁。

罗母面色犹豫,手偷偷往包里掏,想着对策。

王勇之看出来了,他勾嘴角,脸上横肉堆叠,猛地一转身,以极快的速度熟练地飞出一脚。

可你呢,白眼狼!别人说要带你走你就走!和你那狗|逼的婊|子妈一个德行!

来不及阻拦,只听“噗”的一声,小男孩像断裂的风筝一样被踢飞了出去。

身体砸落在地上,滑出三米远。半张脸都被融化和了泥的脏雪掩盖,脏得只能看见那只黑得发亮的眼睛。

王勇之气头上来,走上前,一脚一脚地踢,踢肚子,踢大腿,踹脸,飞舞的手脚好似在跳某种怪异血腥的舞蹈。他用力得整个人像个被吹鼓胀的气球,面上肥肉剧烈抖动。

他一边踹一边啐,没出息的小婊|子,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孝顺我?

男孩缩在地上,任由王勇之踢打,一声不吭,像块破布被颠来倒去地踹,晕死了一般。

罗母惊声尖叫,她冲上前拼命拽王勇之。

别打了!这是你儿子啊!

王勇之知道,但这就像赌桌。这是他的筹码,踢得越狠,价格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