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到了十字路口,面前是红灯,车停下来让往来的行人先通过。

罗璧突然转过头看向他,眼镜在散射进来的阳光下反着光,神色却很平静,无波无澜道:“好啊。”

不说是上药还是见面,这阵安静如鼓槌敲打着宗骋野的心脏。

红灯短暂的秒数终于过去,车重新启动,缓慢地向前行驶。

就在宗骋野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声音突然响起,好似交响乐团里最沉最浑的大提琴,平静地开弓拉弦。

“罗杏十六岁的时候我被收养,她那时候就已经是很漂亮的女孩。”他语气平淡地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却冷漠得宗骋野心惊肉跳,“罗杏二十二岁嫁给宗高晟,后来生了你,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

宗骋野感到手脚一阵发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罗璧,冷漠、不近人情。

可转瞬间,罗璧又笑了一下,如暖阳破冰,好像对宗骋野揭人伤疤的举动很无奈,“老人家年纪有些大,因为罗杏从来没有联系过她,她不知道你的存在,见到你情绪可能会有些激动。不过如果你想,下周?”

他侧头回忆了片刻时间安排。这段路路口很多,等到下一个红灯车停时,他看向宗骋野,温和地说:“下个周末或许可以带你去见见她。”

宗骋野看着罗璧轻勾的嘴角,点头。

宗骋野并不知道罗杏的过往,虽是母子,但他与罗杏并不亲近,这么问也只是想多了解罗璧。他想,自己刚才可能戳到罗璧的伤心事了。

*

罗璧的工作室在二楼,同一楼一般设置的简约雅致,书柜整齐排放,书籍按照作者姓名顺序规划清晰地排列着。什么东西都很好找。

罗璧规矩地给宗骋野上过药后,宗骋野抓了档案袋缩进房间,二楼安静得连灰尘扬起落下的声音都好像听得见。

罗璧在书柜前停驻片刻,蹲下身从书柜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个木头匣子。

匣子落了锁,一个月前擦干净的表面又落了一层薄灰,罗璧指尖按上去,轻轻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正正放了一叠信,最上面的纸面还簇新,往下的有些许已经泛黄。寄信人应该是很爱惜这些文字,或者对收信人饱满殷切希望,每一份信封都精心挑选,部分纸面上还画了小小的银杏叶。

罗璧坐在工作椅上,向后靠,面无表情地抽出了一封。

书房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窗帘拉着,昏黄光线成为黑暗房间中唯一的亮源。

干燥的信纸被拆开,罗璧的脸在信纸微晃中一明一暗。

一封浏览完毕,俊美的脸上终于出现一点讥讽与愠怒混杂的神情。罗璧随手又抽出一封,这封信横向略宽,厚度也与其他不一样。

打开以后,两张硬纸片如同闪烁翅膀的蝴蝶一般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