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十点关门,这会差不多已经开始清场了。不少私家车排着队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地铁口前面的公交站台冷冷清清,多躺公交末班车都没了。好在不远就有个临时停车点,和停车场是完全相背的两个方向,江舟叫的车很快就来了。
“你家在哪儿?”上车后,江舟才问。
“我不回家。”宋眠把脸贴在粉麦兜的脑袋上,闷闷不乐。放下一句硬抽抽的话就不再出声了。
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了凉意,宋眠那侧的窗户半开着,夜风吹进来,吹起他额前细碎的短发,街道两旁灯火阑珊,车辆移动间切进几丝彩色霓虹,使江舟更看清他的眼神黯淡无光,觉出他的难过。
江舟考虑了一会,跟司机说了学校的地址,又问宋眠:“那你想去哪儿?”
宋眠撅了撅嘴,像撒娇又不像,嘴巴张合数次,还是闭上了。不由分说的把蓝色麦兜塞进江舟怀里,傲娇转头,不理人。
江舟愣了一下,随即额冒青筋,看着怀里那只眯着眼睛的猪,默念心怀大义我佛慈悲,把想揍人的那股劲压下,看了眼边上和猪头顶脑袋的傻叉,再次感慨自己今晚超乎异常的忍耐力。
到了一中门口,宋眠二话不说抽出江舟怀里的麦兜,抓紧自己的,推开车门就往外蹦,没蹦出去呢,脑袋嘎嘣一下撞上车顶,动静很大,车都仿佛抖了抖,宋眠嗷出一声哭腔。
江舟:“……”
飞快扫码付帐下车,就见宋眠哭唧唧的喊脑袋疼,想要揉一揉,却发现两只手都抱着猪没有手了,醉鬼的脑子转不过弯,想不到要怎么办,疼得原地转圈圈。
江舟今晚第无数次叹气,走上前替他摸上脑袋,轻柔地摸了摸,“是这儿吗?”
“疼,疼……”应该是真疼了,宋眠眼角直泛泪花,抽抽噎噎,猪抱着都不香了。
一中门禁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放假期间,学校里基本没什么人,进了校门,除了道路两旁的路灯仍旧恪尽职守外,其余一片漆黑。
路面是平直的水泥路,很干净,只偶尔有被风吹落的树叶,路灯明亮。
宋眠脑袋迷糊着,闹着要和江舟手牵手,牵上手了也不老实,手臂荡秋千一样前后摇摆。还非要江舟拿着那只蓝色的猪走。
等江舟脸色黑成锅底,想发火忍着不发,无奈至极了,他就像得了趣一般咯咯直笑,像只偷食的小老鼠,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步子也是走两步歪三步。
走了会,绕过格物楼,格物楼前的公告栏边有根灯柱是新装上的,和其他暖黄的灯光不同,这根灯柱是白炽光,宋眠啊了声,把另一只猪也扔给江舟,指着灯柱,“神光棒!”
醉鬼中二病犯了,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梦想,跑到路灯下喊了无数声变身!变身!变身!
江舟简直头疼欲裂,好说歹说才把这位宇宙英雄拉走。
到明礼楼,宋眠又开始犯病,神秘兮兮的问身边的漂亮哥哥:“你知道我是谁么?”
江舟身心俱疲,懒得搭理他。
宋眠就在那儿自编自演,“我其实是城堡里的白雪王子,我有七个小矮人叔叔,我有个恶毒的后妈,我……!”
话未说完,这家伙泥鳅一样挣开牵着的手,手脚并用爬上护栏前的小高台,大喊:“呜呜呜,后妈要拿好吃的苹果来毒我了呜呜呜。”